第73章 别有心思

赵靖安说这话时一脸坦然，乔挽月想了想，觉得他说得也有理，只是正常夫妻需要做到这种程度吗？乔挽月脑中不由自主浮现出陆裴元与自己新婚燕尔的光景，刚成亲时陆裴元还对她关怀备至，但没过多久便失去了一开始的热情。现在想来，其实陆裴元对她的感情不过尔尔，不提成婚的动机，或许就算曾经有几分真情，后来也被消磨得所剩无几了。

乔挽月神色似乎有些低落，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一瞬间低沉，然而很快便揭过。乔挽月吃了一口炖的软烂的蹄子清羹，肉质鲜嫩，在口中一触即化，整碗下去身心都被熨帖了，她瞧着对面温文俊逸的男子，谈笑间似乎真的生出一点两人是夫妻的错觉。此时阳光正好，透过窗棂洒落进来，在赵靖安脸上留下细碎的光影，他唇角微微上挑，指腹搭在玉骨折扇的折页上，即使因为要遮掩身份的原因不能穿得过分华贵，但仅仅一身最普通的靛青色常服，也给他穿出一派文雅君子的风度。

乔挽月道：“昨日我让孙婆婆去城西扯了两匹布，这回来得匆忙，带的衣裳都不够，你也多做两身，要是到时候带不回去就放在这儿，也不麻烦。”

赵靖安微微笑着：“都听你的。只是咱们在这儿的日子不长，怕是衣裳刚刚做好就要走了。”

乔挽月说：“先做了再说。咱们还回京城吗？还是直接北上？”

赵靖安偏头看她：“看日子应当是来不及回去了，我知道你担心乔将军，来蒲城之前我便向皇上请了粮官的牌子，直接和蒲城当地的守军商量，由守军拨一支运粮队送我们去就行。”

乔挽月叹了口气，若能寻回之前遗失的粮草，守军临时充当的运粮队真的能担负起运粮的任务吗？巡抚不可能给他们拨太多人，守军本就不够精锐，人又不够，这一路北上危机重重，流民匪寇数不胜数，他们这支粮队简直就是待宰的肥羊，实在是让人犯难。

朱府中，朱夫人再三考虑，还是与朱老爷提起了鉴材大会的事，朱老爷听完后神色淡淡，不说同意也不反对，看不出来是什么态度。

朱夫人手帕一甩，一双保养得当的手攀上朱老爷的肩膀，帮他轻轻揉捏起来：“老爷不说话，我也不知道您是什么意思……”

朱老爷看了她一眼：“是崔夫人向你提的建议？”

朱夫人讶异：“没错，老爷怎么知道？”

朱老爷脑中浮现出乔挽月楚楚动人的面容，心里还在回味那日与她接触时美人身上送来的阵阵幽香，不免心神摇曳，他敷衍地看了朱夫人一眼，不知为何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厌烦，语气也不由得有些冷淡。

朱大户说：“那日我与崔夫人有过一面之缘。”

他没说是与崔氏夫妇见的，朱夫人便以为只有他和崔夫人，内心顿时疑窦丛生，她试探道：“这崔氏夫妇也真是奇怪，男人不出面，光叫个女人出来抛头露脸，也不知那崔元是怎么管的妻子……老爷见过那崔夫人了？怎么昨日也不听你提起，她对老爷可有不敬之举？昨日春日宴上那崔氏甚是无礼，我一时招待不周，她便逮着这点把柄咄咄逼人，看着不是个好相与的。”

朱大户道：“那女子瞧着温婉可人，没想到竟是这么个性子？”

朱夫人赶忙接道：“可不是！妇人家家的还那么牙尖嘴利，我是看她也是新来的，不屑与她争执，若我当着众人的面训斥一通，怕是要让她下不来台！老爷，您还没说，那悍妇都与您说了些什么？”

她隐隐瞧出朱老爷对那崔夫人态度不同，暗中有些心焦，一股脑地说崔氏坏话，将她描述得粗鄙不堪。朱大户面无表情地瞟了她一眼，朱夫人瞬间便找回了理智——怎么这么沉不住气，跟一个小女孩较劲，还把醋意表现得这么明显，实在不是当家主母该有的气度。

朱夫人话音顿了顿，语速慢下来，似乎想给自己方才的反应找补：“不过看人也不能只看一面，崔夫人确实有几分姿色。”她瞧着老爷面色，开了个玩笑：“朱府后院也人丁稀少，若是还未嫁人的闺女，有如此姿色，我一定要为老爷张罗张罗。”

朱大户慢悠悠地说：“即使嫁了人，要想再改嫁也不是不可能，只看有没有这份心罢了。”

朱夫人心里一突，撩起眼皮仔细观察老爷神色，却发现他看起来并不像在开玩笑，难道老爷真对那崔氏如此迷恋，竟然连她已经嫁为人妇破了身都不嫌弃？

朱夫人强笑道：“老爷真是爱开玩笑，那崔夫人虽然样貌出挑，但若真娶进家门，照她那个性子，指不定要将后院搞得有多鸡飞狗跳呢！就算是娶妾也不能光看样貌不看品性，后院安稳老爷在外头做事也要安心些。”

朱大户没答应她的话，朱夫人自讨没趣，见老爷又在看账，也不敢打扰，自行退下去了。朱夫人走后，朱大户叫来家仆，那家仆长得尖嘴猴腮，一双眼睛黄鼠狼一般滴溜溜地转，躬着身子凑到朱老爷身边，一脸谄媚道：“老爷什么吩咐？”

朱老爷头也没抬起来：“查查那新来的崔氏夫妇是什么来头，不是说刚从京城回来吗？到张巡抚那儿查查过所的文牒，看上面是否标注清楚了籍贯身份和信息，要是府里头的官吏不让，就说是我想找个年久失散的远亲，张巡抚会同意的。”

那家仆连声应道：“好，好。”

朱老爷挥手让他出去，又在他即将离开房间时把他叫回来，思量片刻，摸着下巴说：“再查查崔氏夫妇婚书是否登记在册，嫁妆彩礼是否合规，仔细打听打听那位崔夫人娘家在哪儿，家中几口人，都是干什么的。”

那家仆眸光上抬，额头上挤出了几道皱纹，瞄着眼看自家老爷：“老爷这是对崔夫人有想法？”

朱老爷冷眼看他：“查我让你查的，不该知道的别问。当心你的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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