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喝酒

梦珂疑惑地“嗯？”了一声。

飞卢捏着两块火石，正琢磨着再去捡几捆干草，听梦珂疑惑地发出一个语气词，下意识抬头看她，看见一只猫抓似的花脸，忍不住哈哈大笑。

梦珂踹了他一脚。飞卢还在乐，又觉得跟小丫头谈这些她也听不明白，于是糊弄道：“其实咱们梁王可喜欢打猎，他天天都打，每天打不满一百只羊，五十只鹿，三十头野猪，他都睡不着觉。”

梦珂眼神奇怪地看了眼正牵着马儿朝马车方向走的梁王，心想殿下真是有些不为人知的怪癖，要是以后娶了王妃，岂不是得天天守在房里等他打猎回来，有听说妇人独守空房是因为丈夫寻花问柳的，没听说过是因为丈夫沉迷打猎的。

梦珂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乔挽月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边，也不嫌她脸上脏，捏小猫一样捏了捏她还未褪去的两块婴儿肥的脸颊肉，开玩笑一般说道：“飞卢那边火都那么大一团了，你这儿怎么还一点动静也没有？”

梦珂大咧咧道：“他是老手，当然生得快，咱们慢慢来嘛！”

乔挽月笑道：“再慢些晚上就要喝西北风了。”

梦珂说：“没事，到时候飞卢那份烤好了，我抢过来给小姐。”

飞卢在一旁哇哇大叫：“怎么就逮着我欺负！”

几人笑闹一会儿，将赵靖安猎来的那羊肉处理干净，撒上椒盐孜然等调料，串在洗干净的树枝上烤着吃了，羊肉鲜嫩，只可惜调味还是不足，但路上条件艰苦，也或许是腹中饥饿带来的心理作用，一群人围在火堆边，倒是吃得津津有味，飞卢还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坛子竹叶青，几个老爷们争着喝了几口，胆子也大起来，相处了几日觉得这乔小姐人不错，也没有小姐架子，于是有人起哄让乔挽月也喝点。

乔挽月抱拳冲各位行了一礼，明媚的笑脸在火堆中显得神采奕奕，即使路上风尘仆仆，所有人都是一副被风吹日晒的憔悴模样，乔挽月一张脸不施粉黛，却依旧美得如出水芙蓉般浑然天成，入夜了有风，梦珂给她在外面多披了件披风，也是最简约大气的款式，没有女儿家那些花边吊坠什么的，此时乔挽月双手抱拳，两臂朝外侧轻轻一送，倒真有点潇洒的意思。梁王本要替她挡酒，没想到乔挽月却爽朗道：“既然大家伙兴致都到这儿了，我再推脱也没意思。”

她拎起酒坛，甘洌的酒液从坛口中倾泻而出，没几下手里的瓷碗便满上了。乔挽月将满满一碗酒一饮而尽，又举起空碗向周围的汉子展示一圈，火光衬着她明媚的笑脸，她眉尖微挑，高声道：“都看到了啊，我可没耍赖！”

飞卢带头鼓掌，叫道：“好！没想到乔小姐这么能喝，一碗下去脸不红心不跳，刚才谁起哄让乔小姐喝的，快站出来！这不得再回敬一碗！”

坐在挽月斜前方的一个黑脸汉子站起来，朗声道：“乔小姐真是女中豪杰，爽快！我来回敬一碗！”

他身旁同僚起哄：“怎么就一碗，你这么大块头才喝一碗，人家看了要觉得你占乔小姐便宜！”

那黑脸汉子一张脸涨得通红，也不知是不是酒气上涌，喘着粗气道：“那你说几碗？”

同僚嘿嘿直笑：“怎么着不得三碗？”

“三碗就三碗，”那汉子大着舌头说，“再来一坛我都喝得下！”

这边气氛热烈，看着轻松欢快，但马车旁边却也一直留着人看守，每晚看守的人都轮流换岗，不怕误了事。这次跟着梁王过来的都是他的心腹，也是素质极高的一批暗卫，梁王没有动用绣衣使，绣衣使虽然武功高强，但用起来毕竟不放心，此时轮到看守的暗卫听到这边大家愉悦的聊天声，却是目不斜视，依旧紧紧盯着周围的动静。

飞卢悄没声地挪到梁王身边，今晚梁王只是含笑看着这一圈人玩闹，并没有参与太多，他本就不是爱热闹的性子，坐卧起居都不习惯用太多人伺候，翟管家还时不时就这一点唠叨他，说梁王府本就没有女主人，就连着妾室也没有，殿下还要伺候的人再减少，这下不是要成鬼宅吗？

梁王眸中映着跳跃的火光，那火光在他冷白的皮肤上镀上一层暖色，似乎平日里生人勿扰的冷峻也跟着这点暖色有些许融化，梁王虽然待人有礼，但为数不多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其实他并不喜与人交际，更懒得在礼貌之外多加任何一点真情，就好比冬日骄阳，化不开沉寂已久的寒冰。

但此时却有似有若无的暖意在他眼底化开，他沉静如水的目光越过不断跳动的火焰，身旁是热闹喧嚣，欢歌缭绕，但眼中却仿佛摒弃了所有不相干，只独独装着对面一个笑眼弯弯的女子。

那帮汉子喝酒喝得高兴，有两个还在火堆中间跳起了舞，滑稽的样子逗得乔挽月好一阵乐。那黑脸汉子名叫李岳，一开始起哄其实并不是怀着什么好意，反而有些看不惯乔挽月，觉得乔挽月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日日坐在马车里娇生惯养，像个他们队伍里的拖油瓶，他也不知道梁王此行为什么带上乔挽月，平时虽然表面上是对乔挽月毕恭毕敬，但其实心里很不以为意。

所以方才借着酒劲儿起哄，其实是想看乔挽月下不来台。但乔挽月爽快地干了那碗酒，又大大方方地跟他们几个汉子侃天说地，一点也没有大小姐的脾气，这倒是让李岳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对乔挽月也有所改观。

乔挽月瓷碗边沿跟李岳撞了一下，发出闷闷一声响。她转头正准备和那汉子再说些什么，余光朝火堆对面一瞥，却撞进了赵靖安眼里。

赵靖安正单手托腮，歪着头看她，他望过来的眼神安静又专注，火堆劈啪作响，溅起的一点黄澄澄的火星子在他身前跳跃一下，又迅速落回柴火堆中，像是在黑沉沉的夜幕划过几道流星。

赵靖安见挽月看过来，竟然也没躲开视线。火焰的温度让两人遥遥相隔的那段空间有些微的扭曲变形，乔挽月端着酒碗的手忘了放下来，赵靖安眼中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李岳看乔挽月发愣，自己上前用碗沿碰了一下，这汉子却也机灵，顺着乔挽月的视线往那边一瞟，便看到那边盯着乔小姐看的梁王殿下，他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似乎一下子想通了什么。

难道殿下此次带这乔小姐出来，是存了给王府添个女主人的心思？平日里见他不近女色，没想到现在一下子动了情，还将人直接带出来，这动作可真是大，难不成是想在还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候便与人私定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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