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粑粑
……
杨央回到家，心思还有几分沉重，等看到大厅周芬和文姨一人抱着一个小孩，也不由柔和起来。
听到声响，周芬抬头看着杨央，看到她十分高兴的冲她招手，“过来！”
从孩子病情检查出来后，难得见周芬笑得这么开心，杨央嘴角咧开，“怎么了？”
“你女儿叫我了，她第一个人叫的是我！”周芬笑得格外得意。
杨央一默，看着她怀中小手不停抖动的苹果，心灵感应一般，苹果也朝她看过来，咧开嘴角无齿一笑。
看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而那双眼睛中却少了该有的光彩，杨央笑得酸涩。
“苹果，叫奶奶！”周芬继续教着，语气中的高兴与期待很是明显。“奶奶……奶奶……奶奶……”
她一连说了好几个奶奶，苹果还以为是在逗她玩，只是一味的笑，笑声清澈而响亮，却就是不开口。
豪华大气的皮沙发上，穿戴妥贴的高贵夫人，抱着孩子眼角上提，有些恼怒，只见她狠狠的捏了下孩子的鼻子，实际上力气却用的不大，接着传来孩子“咯咯”的笑声。
杨央心中软的不行，却又听到一个糯糯的声音，“麻麻……”
杨央顿住想要上前的腿，犹如雷劈的看着文姨怀中的安安，神情呆愣。
安安躺在文姨怀中，恶作剧成功的咧嘴大笑，嘴角都留了不少口水，小胳膊小短腿却还在不停挥舞。
文姨直乐，“这孩子，刚刚怎么教都不叫人，看着周琳回来就开口了，你还真是你妈贴心的小棉袄。”
杨央这才反应过来，脸上只剩下傻笑了，她走过去挤了挤，坐在了周芬和文姨中间，对着两个小宝贝一边一口，又抱起安安。
“你小子怎么又长胖了！”感觉到怀中的重量又升了不少，她拍拍安安肉嘟嘟的屁股，杨央感叹，孩子长得就是快！
旁边的苹果也知道是妈妈，一个劲儿的往她怀里凑，不停挣扎。
周芬连忙抱紧，“你个小白眼，见到你妈就过去，连奶奶都不要了。”她口中直泛酸，早前的得意不知道去哪里了。
杨央得意的瞅了周芬一眼，又在苹果脸上“吧唧”一口，又把她给逗笑了，“叫妈妈……”
“啊啊！”
杨央一愣，眼睛眯成了月牙，乐得不行，“真乖！”
安安可不予许杨央就被争宠了，用他的小胳膊胡乱的在杨央身上挥舞，也跟着叫“麻麻！”
“嗯，你也乖！”杨央又在安安脸上留下一口，还能看出他脸上有着无色液体。
周芬冷哼一声。
文姨在旁边笑得和蔼，“今天我们教了宝宝好几个字，不过安安说麻麻说得最清楚，苹果就说了句奶奶，再不肯开口了！”似乎是想到那时候周芬别扭的表情，忍不住笑了。
这时该轮到杨央得意了，“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生的他们。”
“也不看看是谁养得他们！”旁边周芬酸气直冒，而这也的确是个事实。
杨央忙着学习，有时候忙碌的时候三天两头的看不到孩子，哪怕她们就在一个房子里。
……
李文突然找杨央的次数越加密集，杨央学习任务重，次次如此，耽搁的时间也不少。
但每次杨央都没法告诉他，不说他知道两个孩子，就是看在十多年老朋友的份上，杨央还是去赴约了。
偏偏去也没什么事，而是把T市有名小吃给逛了一遍，杨央每每看着都十分惊叹，李文这个才来半年的人比她待了快两年的人都还要熟悉。
而李文的行为也甚是奇怪，除了知道真相后第一次想要见见孩子无果后，就从来没在她面前提过，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杨央搞不懂他。
却不知李文打得是温水煮青蛙的主意，期望慢慢的接触，能够让杨央渐渐喜欢上他，或者是习惯。
不久以后，他才知道自己的打算是多么愚蠢。
能相处这么轻松，杨央也不会提这些让他难过的事，两人都想没事人一样。
而家中两个宝贝，自开口第一天后，倒是喜欢上说话了，每天都嚷个不停，隔三差五还会有新词配合着他们所独有的火星语言，让人喷笑不已。
日子一天天过去，而程凯和白芊芊订婚的时间也越来越接近。
没到深夜，哪怕疲惫至极，杨央依然无法入睡，似乎她失去程凯的日子不远了。
旋即又是苦笑，她从来就没有得到过啊！
在距离程凯订婚的前一周，陆远突然找上她。
“我说杨央，你这人怎么这么难找啊！”陆远哀怨，似乎与以前一样，又好像与过去不一样。
杨央白眼一翻，任你被家中好几个恶魔轮番虐虐试试。“说吧，找我什么事？”
面对陆远，杨央从来没好语气，可偏偏陆远就是有自虐倾向喜欢往她面前凑，无关情爱，只是合眼缘，性格也相和，能玩到一起。
“这个给你！”他说着聪兜里掏出一个红色的折子，落在杨央眼里，甚是刺眼。
哪怕没翻开，她也猜到这是什么了，唇在那一瞬间紧抿。
偏偏陆远神经少有的迟钝，愣是没发现。“怎么样，够意思吧！还是我想起来特意找程凯给你要的。”
那么是不是没有你的特意，她就收不到这封喜帖了。杨央自嘲一笑，原来她只是可有可无的一个人啊！
“我谢谢你啊！”杨央心情不好，语气又怎么会好。
陆远摸摸鼻子，露出少有的无辜之色，他又怎么惹到她了！
这个疑惑没在脑海待多久，就被他挤了出去。“那个你知不知道妃妃喜欢什么啊？”
他的性子十分活络，特别这次还是自己重要的人，陆远有些急切的想知道。
杨央富有灵气的眸子一转，十分肯定。“你喜欢我家妃妃大女神。”
陆远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回答干脆，“是啊，她那样的大美女谁见了不喜欢。”
杨央一听不乐意了，“虚伪！”
忽见他突然笑了笑，“杨央，我知道你嫉妒我家妃妃的容貌，不过长得漂亮这种事呢……”他突然停顿，眼中戏虐更甚，“嫉妒不来的啊！”
杨央气得咬牙，“陆远，你别想我告诉你妃妃大女神喜欢什么！”
陆远一听，脸色一变，“别啊，我错了行不！”
“哼~”
“那要不我请你吃饭吧！”陆远协商。
“哼~”杨央脸色好了一些。
陆远一看有戏，还想叫上李文，不过见他有事，也就没告诉他杨央也要一起。
杨央下定决心要宰陆远一顿，去的又怎么会是一般餐馆，她挑了一家看起来比较高档的，点菜却还是点的两人份，不多不少。
陆远心下一笑，还是没变啊！
等到吃饭的时候，陆远又觉得杨央变了，一连串的动作都透着一股赏心悦目，看得他不由有些呆，很想问问她这两年她在做什么。
“你这两年在做什么啊？”他心由口出。
杨央端着碗的手一僵，可惜陆远只顾着盯着杨央的脸，没注意到。
“就卖卖衣服啊！还怎么样！”她说得若无其事，而这个本也就是她做得，不过是以前。
见问不出来什么，陆远暗自将杨央的变化归类为在社会上闯荡了，小变化肯定是有的，又不是什么坏事。
两人又聊了些其它的，等大餐结束，杨央抱着圆滚滚的肚子靠在椅子上，满足的叹气。
得到的却是陆远不屑的话，“我说你这也太好满足了吧！”
“你不懂。”杨央回了他一个自认为十分深奥的眼神，上次这么放松好像是她生完孩子的那段时间了吧！
这时陆远又突然凑上来，一脸讨好的笑，“那个……你看我罪也赔了，你能不能告诉我妃妃喜欢什么了？”
他搓了搓手掌，以求压抑自己内心的兴奋。
这个动作落在杨央眼里，十足的猥琐。
不忍再让这样的画面污染她的眼睛，杨央透过玻璃窗户看向外界，突然感觉到一道隐秘的视线，杨央看过去，身体一僵。
怎么会是陆远她妈！
若不是许妃再三向杨央保证过，王娟的职业素质很高，不会和别人说自己病人的事，哪怕对象是家人，要不然杨央早就躲着他们家要多远有多远了，哪怕是现在，接触到王娟的视线，她还是忍不住抖了抖，连忙将眼睛移向另一处。
“杨央，看在咱们认识快十年的份上，你就告诉我吧，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陆远吵个不停，杨央本就心虚，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温度下降几分，她也升起几分烦躁。
“妃妃大女神喜欢吃的，只要好吃她都喜欢！”杨央停顿了下，“她最喜欢吃洋葱。”才怪！
见陆远撇眉，知道他肯定也了解一些许妃的爱好，“一般的做法她肯定不喜欢，只有干锅里的洋葱她最喜欢吃了！”
那是许妃最讨厌的，记得有一次杨央做了这个菜，许妃连碰都没碰，直说洋葱用这样的做法，将它刺鼻的气味挥发的淋漓尽致，好难为！
见杨央不像是说假话，他也的确没和许妃一起吃过干锅，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不缺的的问道，“真的？”
“你要觉得我骗你也行，反正你要知道的我也说完了！”她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宝宝，这阿姨的眼神好恐怖！
“行行行，我信你还不行行吗！”陆远连忙说道。
告别杨央，陆远就立马接到她妈的电话。
“你在哪？”
陆远额头滑下两滴汗，他没做错什么啊！“和一个朋友吃饭！”
王娟在暗处点头，“男的女的？”
“女的。”陆远回答得很诚实，还怕王娟多想了，“妈，那就是我高中同学，一年多没见了吃个饭，很普通很普通的吃饭。”
因为怕王娟再次追问，陆远倒豆子似的全部给说了，“妈，反正啊，我喜欢的可不是这型，你可别瞎想啊！”
见陆远没说谎话，王娟无声点头，心安了，“她有喜欢的人吗？”想到见到她的几次，王娟还是忍不住问道，对杨央肚子里孩子的有些好奇。
什么人能让她愿意用自己的命去保护他的孩子。
“这我就不知道了，也没看她对什么人又过多的喜欢啊！”陆远也嘀咕，“她啊，女身男心，一直都和男的做好哥们儿，还真么见过她对谁特别，我都还担心她以后会喜欢女人呢！”他吐槽。
王娟却是揉揉眉心，什么时候她儿子这么牙尖了，人家儿子都有了，你还在想她会喜欢女人，心中是这么想，王娟完全没想过要把杨央生过孩子的事说出来。
如同许妃说过的，王娟的职业素质很高，不该说的你拿刀子撬都撬不出来。
……
杨央飞奔回家，心都还在乱颤，还好跑得快！
“怎么了，有人要杀你！”见她慌张的样子，周芬说道，“跑得比兔子还快！”
杨央冷笑，无视周芬那比毒药还毒的嘴，远处周欢正灿烂的朝她招手。
杨央立刻无视周芬，又换来她的大白眼。
“怎么啦？”
周欢十分高兴，脸上灿烂如花，要是放在外面，不知道会灼了多少人的眼，“她叫我小姨了！”
周欢指着苹果，被苹果肉肉的小手掌抓住一根手指，眼见着就要往嘴里凑。
她反应过来，想要将手扯出来，又怕伤到她，“不准咬啊！姨姨手指脏！”
可惜苹果知道周欢在跟她说话，却以为是玩笑话，她咧开嘴流了周欢一手的口水，嗨执着的要咬周欢的手指。
一下子，周欢就手忙脚乱的，杨央在一旁看着哈哈大笑，眼角都有泪珠了。
……
杨央安静坐在床上，轻轻拍着渐渐入睡的安安，苹果已经哄睡了被文姨抱走了，就剩下这个精力旺盛的小家伙赖着他妈怎么都不愿意走，她用闲着的一只手拿出陆远给她的喜帖，一打开入眼就是刻入骨子里的熟悉。
红艳的纸张上，黑色的钢笔字刚劲有力，很是大气。
杨央有些恍惚，想起自己勉强算得上端正的字，没由来的觉得压抑。
他们就要订婚了！
毕业了就要结婚了吧？
看着步子，不是没有可能的。
胸口传来撕裂般的痛，杨央麻木的扯扯嘴角，却没哭。
又或许是哭了，但是眼泪已经流光了。
许久许久，杨央动动嘴唇，说了一句连她自己都听不清的自嘲，“真是的，怎么出来了越来越爱哭了！”
话毕，她的手机铃声适时响彻卧室，来回盘旋。
她看了眼安安，如她所料的这家伙已经被吵醒了，且眼中毫无睡意，却是难得的没有哭，睁着一双堪比黑宝石还要璀璨的眼睛，看着她，见杨央也看过来，无声的咧开嘴，流了床单一口口水。
杨央无奈叹气，没去管电话，反而是拿纸巾替他将脸上的口水擦干净。
杨央动作缓缓，轻柔的像手下的人儿是个瓷器，一不小心就打破了，犹如看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贝，眼中的亮光却是越来越暗，像是世界已经再看不见一丝亮光。
看到手机上的来电人，杨央眼前一亮，旋即有黯淡下来，犹如蒙尘的黑珍珠。
“喂……”
“……杨央。”低沉的男声，压抑着一丝激动。
杨央听着，眼中泪水止也止不住的涌上来，这一刻，她树立起来的所有坚强土崩瓦解！
“爸！”杨央听到自己嘶哑的声音还带着一丝泣音，她想忍住，可眼中的泪水怎么都憋不回去，索性最后也不管了，一味的叫着那个字，“爸……爸……爸……”
她激动的甚至忘记了安安正盯着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杨央的嘴型，自己也跟着张了张，却发不出声音，小嘴委屈的鳖起来，忍着没哭，要哭不哭的样子比哭了还要让人心疼。
可惜现在却没人欣赏他的委屈样，杨央激动的捏着手机，似乎想要把它捏爆。
“杨央！”杨爸也很激动，秦琴在家情绪很不稳定，他也不敢联系杨央，只能时不时从杨聪口中得知一些杨央的近况，知道她好也就安心了，但现在听到她激动的声音，不由一酸，看着身旁的秦琴，也是一脸激动，擦着自己的眼泪。
杨爸心疼的抱着她，像哄小孩似的轻轻拍拍她的肩膀。
“爸……”杨央深吸一口气，终于平复心情，“妈呢？她身体怎么样了？”
虽然有杨聪告诉她，淡接到电话，杨央还是忍不住问，声音中还带着股哭音。
杨爸开了扩音器，秦琴同样听得清楚，眼眶忍不住又红了。
杨爸又赶忙安抚她，一家人闹成这个样子，却只是因为一个男人，杨爸叹气，还是一个不喜欢她家女儿的男人。
“你妈就在我身边……她很好，身体也不错……我也很好！”近乎是一年没和女儿聊过天了，杨爸都忘记了以前和女儿聊天是什么样子的，说话也断断续续的。
杨央更加激动，她捂住嘴，旁边安安也学她，奈何手太短，只能到自己的下巴。
父女俩聊了就停不下来，杨爸想让秦琴说说话，却见她只哭着摇头，也不再勉强她，现在已经渐渐好转了不是吗。
直到与杨爸挂掉电话，杨央都是笑着的，还有些依依不舍，淡看看时间已经十二点了，还是挂掉电话，来日方长不是吗。
一通电话，亲人的电话，好像治愈了所有的伤痛。
杨央身心愉悦，看着那鲜红色的请帖还是心疼，但却较前要轻松许多。
她看了眼床上的小人，才发现这孩子正精神饱满的看着她，依依哇哇不知道说什么。
杨央笑，捏了捏安安的脸蛋，“这么有精神，今晚是不想让你妈睡觉了吗！”
“麻麻……”
听到叫声，杨央眉眼一弯，亲情的力量就是有那么大啊！她的爸爸，她的妈妈也像她爱安安和苹果那样爱她吧！
那么程凯呢？
杨央拍着自己的脑袋，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他连自己有孩子了都不知道！而自己也绝对不会告诉他。
见杨央没应他，安安又叫了几声，糯糯的声音化了人心。
杨央突然有了兴趣，就看着他笑，却不再做进一步的动作。
安安果然上当，继续叫着，半天都没人应，他张张唇，无声叫着爸，不过杨央却没注意到，还以为他只是单纯的张嘴。
安安出不了声，却是不放弃的，终于……
“粑~粑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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