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沈大人高义

祖孙二人正温情着，宗祠外传来小厮恭敬的声音：“老太爷，大小姐，大理寺少卿求见大小姐！”

闻言，沈如筠退后半步，垂首默默用衣角擦拭眼眶中尚未落下的泪水：“祖父，孙女先行告退！”

“去吧！”沈老太爷温柔地抚了抚孙女发顶，眸中是难掩的自豪。

得了首肯，沈如筠躬身长拜，缓步退出宗祠，待转身，已然恢复往日冷静姿态，唯有眼角红晕暴露出她情绪的波动。

行至前厅，风已然将她眼角红晕吹去，只留下一双沉静得几近无情的眸子。

“沈大人！”见女子行来，大理寺少卿孙谬孙大人快步迎了上去，压低声音道：“大人可方便借一步说话？”

“自然！”沈如筠颔首，客客气气抬手做请：“请孙大人随下官移步长风院详谈！”

“请！”孙谬回以一礼，快步跟在女子身后。

待行至四下无人处，孙谬憋不住开口道：“沈大人，黑风寨上的山匪都是你一人杀的？”

“并非我一人之力，左二公子从中帮衬不少。”沈如筠心知孙大人时皇上的心腹，且从未在诸位皇子的争夺中站位，是以并未对其隐瞒。

闻言，孙谬微微张大双眼，认真看向女子道：“沈大人，左云桉那小子有多少斤两我心里有数，让他动脑子给你出出主意可以，让他提刀帮你杀人，那是绝对不行！”

“你……”沈如筠心中讶异，不禁扭头对上孙大人的目光：“孙大人与左二公子相识？”

“不是相识，是十分熟稔！”孙谬捋着胡须，直率道：“我还在江南为官时，曾为一桩案子苦恼，向皇上请能人相助，皇上让我去找左二公子，此案果真顺利解决，我也因此与左二公子成了忘年交。”

说到这，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几分：“沈大人有所不知，当日王春花与杨三思一案，便是左二公子将证据摆到我面前，以帮我梳理半日卷宗为代价，让我趁着萧小将军闯祸被七皇子和十公主闹到陛下面前时进宫参萧小将军一本。”

“原来如此！”沈如筠恍然地点点头，并不接对方后一句话茬，只神色自若地将话题引回正途：“左二公子的确没有直接帮我杀人，若孙大人问的只是黑风寨山匪的死因，那么下官可以明确告诉大人，除了少数被愤怒的女子砍杀的山匪，其余山匪皆死于我手。”

“沈大人一人杀了一千余人？”孙谬骤然拔高音量，面上满是不可置信。

“是！”沈如筠颔首，应得十分干脆。

“你一人，如何能对付千余人？”孙谬皱眉，不待女子答复他又道：“短短一日时间，沈大人不仅拟定好了攻上黑风寨的计划，还以一人之力剿灭所有山匪，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孙大人有所不知，在陛下命下官出城剿匪前，下官便已在暗中调查黑风寨数月，因此对黑风寨的山匪颇有几分了解。”沈如筠停下脚步，转身冲男子略一拱手，淡声道：“黑风寨的山匪好色且自大，只要能用美人计惑之，成功登上黑风山，将其尽数剿灭不成问题。”

“还请沈大人细说！”孙谬抬手做请，眼中依旧带着几分怀疑。

不是他看不起女子，实在是这件事太过夸张，一人歼灭一千余人，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

更要命的是，他在江南为官时曾遇到过一桩无名氏清剿山匪案，那些山匪所受的刀剑伤，几乎与他今日所见完全吻合，只是动手之人手法变得更加凌厉罢。

问题是，那案子是五年前的案子，彼时，沈如筠只有十三岁。

一个十三岁的姑娘家，当真有此胆量？

“很简单！”沈如筠微微翘起唇角，含笑迎上男子打量目光，不疾不徐道：“先被抓上山，再逃出柴房，往黑风寨所有能下毒的地方投毒，之后静待黑夜，逐个击破。”

“嘶！”孙谬倒吸一口凉气，不确定地追问道：“五年前江南出了桩无名氏剿匪案，也是你做的？”

“是！”沈如筠颔首，有些难为情道：“下官当年给孙大人添麻烦了，还望孙大人见谅。”

“这叫什么添麻烦？你这是为天下百姓做好事！”孙谬瞪大双眼，吹胡子瞪眼道：“只是你有这等本事，为何不早早从军报国？若当初投军的不是萧小将军而是你，保不齐蛮夷小儿早就束手投降，何至于打上四年光景！”

闻言，沈如筠微微垂下眼睫，敛去眼底情绪波动，平静道：“家父家母早亡，对祖父祖母的打击很大，他们不愿下官舞刀弄枪，只盼下官如寻常女子那般日日抚琴弄花，到了年纪便寻一人品家世上乘的夫婿嫁了！”

“这……”孙谬一梗，歉疚道：“抱歉沈大人，我并非有意提及你的伤心事。”

“不妨碍！”沈如筠轻轻摇头，语气平静如初：“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再者，我祖父如今也想开了。”

“沈大人……”孙谬抬手想拍女子肩膀，倏地意识到对方的性别，又讪讪地将手收回抱拳：“沈大人高义，心怀天下，不计名利，孙某人佩服！”

“国不平，家难安，下官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罢！”沈如筠抱拳回以一礼，神态淡然洒脱。

“沈大人……”孙谬感动地望着女子，抱拳的双手十指疯狂抽动，最后终是憋忍不住，双手重重拍在女子肩上：“沈大人高义，不计名利，可我等却不能将真相掩埋，如今沈大人所为已然传出，我会出面为沈大人作证，告诉京中所有人，沈大人你不仅单枪匹马剿灭黑风寨，更是多年来为保大周百姓平安默默在暗中剿匪无数，那一桩桩无名氏剿匪案，皆出自大人之手。”

“传出去了？”沈如筠蹙眉，愕然道：“我瞧孙大人风尘仆仆，不是才回京吗？”

看孙大人这装扮，明显才回到京城，那消息又是谁泄露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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