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谁都没错
真的有时间去弥补过去的一切吗？
秦晚并不相信，从前她就是这样认为的，现在也是如此。
就算破碎的玻璃杯，被人小心仔细地黏贴在了一起，还是能够看到上面破碎的伤痕。
这就是过往给人切切实实留下的记号，永远不会消失。
秦晚再回想过去的自己，只觉得愚蠢又固执，坚持己见，认为一切就是自己所看到的那样。
曾经她觉得薄靳深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固执者，现在看来，自己好像才是那个深陷想象中的冥顽不灵之人。
“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晚晚。你现在也不必想太多了。告诉你事实的真相只是不想你继续往前走。”
继续往前，离薄靳深越来越远了。
“爆炸案里，死者伤者那么多，他们才是最无辜的……”
这本就是秦晚内心永远过不去的坎，现在得知薄靳深当初并没有做过那些事情，秦晚再次想起，心里的愧疚更是成倍增长了起来。
如果自己知道事实，如果自己没有偏执着，是不是就不会和高柏合作，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个结果了？
秦晚再一次陷入了愧疚的情绪之中，情绪也在崩溃的边缘游走。
“晚晚，看着我。”
薄靳深用力握紧了秦晚的手，视线也落在了她的脸上。
看着你？
为什么要看着你？
就算秦晚心里率先冒出的是这个念头，她还是按照薄靳深的话，抬起头。
视线对接是顺理成章的。
但是秦晚第一次觉得，看着薄靳深的双眼，能够感到安稳。
他的双眼宛如平静的大海，好似可以包容一切的生命和世俗，无论是难过的、丑陋的还是愧疚的、心酸的，薄靳深好像都能够全权接受。
“我从来没有责怪你，不斥责你所做的一切。如果换做是我，我只会做出比这些事情极端一百倍的行为。”
薄靳深十分认真地说出这一段话，每一个字都进入了秦晚的心中。
“是我亏欠你太多了。如果昨天陆烟没有来天鹅湾一趟的话，或许我的想法还是没有改变。我只是希望你过得好一点，至少有好好活下去的念头。”说到此，薄靳深停顿了几秒，眼底里有情绪在翻涌，“但我似乎忘记了，站在你的角度去衡量，什么才是对你最重要的。”
如果当年薄靳深能够意识到这一点，能够站在秦晚的角度考虑问题，而不是把自己的意志和想法强加在她的身上，或许两个人都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可以说谁都没错。
也可以说谁都是错的。
“你说这些，让我觉得很不真实。”
秦晚似乎无法提及之前的事情，最终只给出了这么一个简单的回答，避重就轻。
在她的印象中，薄靳深并不是会说这些话的人，也并不会承认错误，变得温柔。
他好似没有感情的天神，站在最高点，像俯视着蝼蚁一样看着底下的人苦苦挣扎。
而他，没有感情，享有着最好的一切。
听到这句话，薄靳深颇为无奈。
“所以我在你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样一个形象？”
也许是话题岔开了一些，气氛变得没有那么凝重，秦晚也就顺着薄靳深的话回答下去：“固执、偏执、控制狂、冷漠。”
每一个词，后面都有很多的故事。
“都是贬义词。”
薄靳深也没有否认，他知道秦晚对自己的评价也大概就是这样了。
“差不多，我现在能够回想起来的，都是很糟糕的事情。”
那些美好的回忆早就被秦晚与虚假、欺骗画上了等号，被埋藏在某个角落，再也没有被她开启过。
“但我现在知道了真相，发现其实我也是固执、偏执的。”
“是我的做法问题。”
薄靳深没有像以往那样，推卸一切的责任，反而愿意在秦晚的面前承认那些缺点。
或许是这么多年的想念太过折磨人，又或许是秦晚的离开让他意识到，只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只会把人越推越远，再也找不回来了。
“你看，这个样子也不像你。”
秦晚本想笑一下的，却发现嘴角勾起的时候，心是苦涩的。
她又何尝像自己了？
每个人都经过了岁月的沉淀，连带着情感也慢慢淡漠了起来。
人在看透了世俗之后，会变得越来越冷漠，人间虚假太多，错付感情是一件愚蠢至极的事情。
“人都是会变的，晚晚，你不是也不像你了吗？”
秦晚长叹了一口气，不愿意谈到先前的话题了：“好了，先不说这些了，我还需要一点时间好好消化，现在还有些乱。”
已经在天鹅湾待了这么长的时间了，秦晚虽然还能够和薄靳深进行对话，但实际上，她还是觉得大脑乱哄哄的。
“你可以留下来。”薄靳深指了指楼上，“房间都还在。”
“不了，虽然我知道过去的事情都是假的，这并不代表我们之间的隔阂就会完全消失，我们的关系就会恢复如初。”
秦晚却直白地拒绝了薄靳深。
“为什么？”
薄靳深本以为让她知道过去的事情都是虚假的之后，秦晚的恨意也将不复存在，他们之间对立的立场也就彻底消失了。
可是，秦晚的态度却也只是缓和了一些。
甚至还是拒绝了薄靳深。
秦晚能够从薄靳深刚才说的三个字里体会他的心情，可是没有任何事情是一蹴而就的，就算是误会解开了，一时半会儿她也不知道用什么态度面对薄靳深，更别提仔细考虑他们之间的关系。
从恨和爱里面抽身出来，完全只带着爱来相处，也需要花费太多的时间。
何况秦晚早就做好了准备，她可以爱着薄靳深，但不是所有人都会因为爱就非得在一起的。
如果今天的航班顺利起飞的话，秦晚或许真的就抛弃了过往，正视情感并决定这辈子都不会再和薄靳深见面了。
可是飞机飞上天空的时候，她却留在了北城，听完了关于往日的种种。
“我需要时间好好思考，也需要时间冷静。”秦晚略带歉意地看着薄靳深，“我很抱歉，对很多的事情。但请原谅我，暂时只能做出这样的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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