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认错
“这事蕴亭又何尝没有错呢,他和他父亲一样,长情,一个是青梅竹马,自幼相伴,一个是患难之交,有生死与共的情谊,哪一个他都放不下。”谭矜说的是儿子,脑中浮现的却是自家夫君的面容,顿了顿继续道,“可他不该因为情字忘了宫规。”
欧阳靖清除好友话中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自己对莲衣又何尝不是呢。
“你我聊的也差不多了,走吧,我回宫看看,这件事我去探查一番再说。”谭矜微微一笑,散去刚刚的不快,“擎君应该去你家找许季航喝酒去了,你回家知会他一声,我在皇宫等他。”
两人分别离去。
回到宫中谭矜没有会自己宫殿等流琴,也没有见慕蕴亭,直接动手,根据欧阳靖的叙述开始查探此事。
宫道上,谭矜一身宫女服,面上也巧妙修饰了一番,粉嫩的颜色穿在她身上倒是不显突兀,反而让她看上去还是当年那个腹黑娇俏的二八少女。
她已经探听到那日杖毙的宫女小霞有一个同乡的好姐妹,名唤小琳,两人关系素来亲厚,因为小霞之死她在宫中如今也是分外不受待见,此刻心中必然有怨气。
再者,小霞冤死,小琳自然会不甘心,且此时正是伤心之时,心理防线较弱,如果突然来了个宫女关心安慰她,和她同仇敌忾,定能打探出一些又用的消息。
谭矜走进尚膳局,打听小琳的住所,那些宫女听到小琳二字具是有些惊恐,劝说谭矜目前还是离她远点比较好,小心惹祸上身,她只是笑着谢谢她们的好意。
推开门,光线有点昏暗,床上的人似是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光明,动了动。
“小琳。”谭矜开口,声音轻轻柔柔,也不带对方回答,就把自己编好的借口一股脑吐了出来,“我听说小霞出事了,听闻你和小霞关系极好就来问问怎么回事,你别担心,我不是坏人,我和小霞有过几面之缘,她人挺好,还救过我呢.......”
随着谭矜的絮叨,床上的人慢慢坐了起来,哭出了声。
谭矜眸中闪过了然,意料之中的结果。这种时候,所有人都对她避之唯恐不及,突然有个人找上门来一番安抚,纵有怀疑也在她一席话中渐渐消失了。
慢慢靠近,谭矜握着小琳的手又是一番安抚,哭声渐小,小琳抽抽搭搭开始叙说小霞死因,自然这些谭矜都已经听欧阳靖说过,她想知道的是更深层次的,她要的是证据。
“怎么可能,小霞怎么可能会谋害皇后,她那么好一个人......”谭矜不遗余力套话。
小琳犹豫了一回,开口:“小霞的家人传讯说她母亲病了,要好多钱,小霞正为难,凌霄宫的太监宝柱突然找上她,给了她一些金银,她救母心切,然后......”
凌霄宫,宝柱,谭矜一愣,这其中还有套路,她这个儿媳也不算太傻。
谭矜安抚小琳一番,叫人给她寻了个新去处,又去找了那个太监宝柱。
这次谭矜也懒得乔装 ,宫斗不是我没玩过,小琳一席话她心中已有猜测,对那宝柱一番威吓,事情展露无遗,与她料想一般,扯上了未央宫的慧语。
得知慧语用金银收买宝柱谭矜就离去了,并没有立刻处置宝柱。
宝柱在谭矜面前道出实情,心下害怕,他犯的可是死罪。思绪翻转间,急急忙忙去了未央宫,既然都是死,死前挣扎一番,保住这条小命是他走运。
未央宫内,许莲衣依旧卧病在床,那砒霜本就是自己下的,动过手脚,毒并不难解,但近日之事实在令她心下难安,思绪纷杂。
“娘娘,宝柱求见。”妙语在许莲衣耳畔小声说道。
许莲衣眉目一动:“慧语,你去。”
慧语闻言答了声是就退了出去。
不一会,慧语又掀帘进来,珠玉做的帘子互相撞击,脆响不断,听的许莲衣更加心乱。
慧语在许莲衣耳边耳语,把谭矜找到宝柱之事说了个通透,那宝柱为了自己一条小命, 特意前来通风报信,希望许莲衣保他一命。
许莲衣眉头紧皱,面色愈发白了。如果这件事被慕蕴亭知道了,那她……
不行,不可以!
“慧语,妙语,更衣,本宫要去见太后。”许莲衣掀被下床。
两个侍女也是伶俐的人,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个中利害关系也能看的清清楚楚。妙语着手为许莲衣更衣梳洗,慧语再次去外头打发了宝柱。
这事的最终结果就看皇后娘娘和太后见面后会怎么样了,宝柱的命,皇后娘娘和皇上会否生出嫌隙,目前都是一个未知数。
谭矜回到自己的寝宫就看流琴坐在榻上面对一盘棋,自我博弈。
“回来了。”流琴低沉的声音带着温柔宠溺。
“嗯。“谭矜投进自家夫君的怀抱,把自己回宫后做的事情一一说出,末了抬头看着流琴的下颚,问道,“你说,这事该怎么处理。”
“随你。”流琴低头轻啄谭矜一口,他知道谭矜有自己的想法。
“唔。”不就是撂下他一阵吗,用得着咬她。
谭矜动手就要在流琴腰间拧上一把,流琴躲开,抓住她作乱的手,在她耳边轻声道:“莲衣来了。”
吞吐的气息喷洒在谭矜脖颈间,她不免红了面颊。
都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还这么不正经,谭矜恨恨瞪了流琴一眼。
眼见许莲衣的身影,流琴闪身离开了,婆媳间的事情他就不参合了。
“母后。”许莲衣中规中矩行了个礼。
“莲衣,过来坐。”谭矜收拾好情绪,指着自己身边的位置。
“母后,儿媳有错,儿媳......”许莲衣当即跪了下来,身边随侍的人早已退出去。
谭矜叹了口气,将许莲衣扶起来。
许莲衣不肯起,拽着谭矜的衣袖,声声认错,声声请求谭矜的原谅。
看着许莲衣如此,谭矜蓦地想起许莲衣幼时的情形,这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心性如何她自是知晓,若不是蕴亭和乔引娣之事真的伤到了她,又怎么会动手设计陷害。她故意没有立即处置宝柱,就是想看看她会不会主动认错。
后宫争斗会吞噬人心,她想看看许莲衣如今已经走到那一步,好在她没让她失望。
“起来吧,母后是过来人,明白你的心情,这次就算了,但是决不能有下次。”谭矜抹去许莲衣脸上的泪痕,“乔婕妤私戴凤钗,心也是有点大了,母后会为你做主的。”
许莲衣闻言乖巧的点了点头。
“都是做皇后的人了,气势威仪可不能丢。”谭矜又出口提点。
“我是在母后面前才如此的。”许莲衣面上闪过不自在,然后转开话题,“母后一回来就为我的事劳心,还没有好好休息吧,现在正值三月,御花园的花开的正好,我陪您去看看。”
“好。”谭矜看她孝顺就随着她去了。
万紫千红,争妍都娇,御花园的景色确实不错。
“你不是很厉害吗,嬷嬷不是夸你伶俐吗,怎么不吭声了......”
“不过是牙尖嘴利,哪里配的上伶俐二字......”
“就是......”
谭矜和许莲衣刚刚走近就闻得一阵吵闹,两人都皱了皱眉。
抬眼望去,四五个身穿素白秀女宫装的女子正一同奚落一个面容明媚,眸光清亮的秀女。那个被奚落的女子虽然狼狈,却自知寡不敌众,隐忍不发,那双清澈的黑眸中盈满不屈。
这性子倒是不错,处于深深宫廷,这样的女子必有一席之地。谭矜如是想着,眼神示意随侍的妙语出面解围。
“莲衣,这女子性情倔强,确知进退,你可要好好把握。”谭矜看着妙语三言两语打发了那几个嚣张辱人的秀女,开口提点许莲衣。
“儿媳明白。”许莲衣点头。
......
“儿臣拜见母后。”慕蕴亭得知谭矜和流琴回宫,来找好几次了,但常常扑空。
谭矜看着自家儿子,心里满是自豪,想到乔引娣之事却是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开口训责了几句。
慕蕴亭默不作声,听着,谭矜的“教导”,毕恭毕敬。
这副模样看在谭矜眼里又好气又好笑,这性子随他爹,谭矜再次因为儿子念叨起自家夫君。
说来自回到京城后,她好像撂下他好久了......
慕蕴亭闻得谭矜停下来,抬头,发现自家母亲在走神,看那神情,慕蕴亭心思一转就知道母亲是在想父皇了。
想到父皇母后的感情,慕蕴亭很是羡慕,再想想自己,后宫两个心爱之人闹的他左右为难。
“母后,儿臣不想选秀,又莲衣和引娣就够了。”慕蕴亭对谭矜吐出心中的苦闷。
知子莫若母。谭矜知道慕蕴亭随他父亲,痴情,长情。
“蕴亭,母亲明白你的想法,当初母亲做皇后的时候,你父皇承诺只有一个皇后,不要后宫三千,你痴情随父亲,莲衣是你心头的朱砂痣,乔引娣是你的白月光,两个人你谁都不愿辜负,你只愿后宫安稳,不想为后宫事头疼。”
谭矜这话是说到慕蕴亭心坎里了,他目光留在谭矜脸上,期待一个解决之法。
“母后活了这半世,看这世事也算通透,只能说凡事不可尽顺人意,你只要要不忘初心,以变通之法面对困难。一切都会迎刃而解。”谭矜语重心长。
慕蕴亭听罢,眼前一亮,点点头:“儿臣,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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