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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清脆的大萝卜


1

那天下午,刘大吹开车带着老婆和汪顺顺一起回省城。

大约太累了,汪顺顺上车后不久,就在后座睡着了。

汪芳本想发个信息提醒下顺顺,不要提那两幅画的事儿,就按原计划进行就好。放在保险柜里,把钥匙快递回老家,由汪芳父母保管,这是最妥帖的安排。

鬼门关走一遭后,尽管刘大吹最近的表现可以发个奖状,她觉得自己已经原谅了他,但是那堵墙的残垣断壁却还在。从前她在他面前总是和盘托出。现在,她长记性了。

刘大吹看了一眼后视镜:小姑姑睡了,这几天想必没睡好,也不是年轻人了,经不起这个折腾法。

汪芳看着睡着的汪顺顺,鼻腔里偶尔发出轻微的呼噜声,她睡得很沉。

汪芳:睡吧,最好睡一路,睁开眼,就到家了。

车子正在穿过县城的外环,马上就要到高速路口了。到了平稳的高速路上,汪顺顺睡得会更踏实。

刘大吹说:芳芳,我看了天气预报,说是下午有雪。咱们走下道吧。万一下雪,高速路说关就关。困在高速上就麻烦了。

汪芳看了看外面的天,有点阴沉,就问:下道路好走吗。

刘大吹:有个俗话说,中国公路看咱省,咱省处处是社会主义的康庄大道,下道跟高速差不多。除了收费。

说话间,刘大吹打了方向盘,车子没有上高速,走了下道。

下道只走了一段好路,后面的路况并不没有传说中的平顺。走到一段颠簸的路上,刘大吹说:什么破导航,把我带到这里,屎都要颠出来了。

说话间,汪顺顺醒来了。

2

车子过了那段颠簸的路,接下来似乎走上了康庄大路。

小小的车厢里,汪芳和顺顺说起小时候的事儿。

那些年,两人一起上山挖过的野菜,一起下河洗过的衣服,一起去镇上赶过的大集,一起爬过的树掏过的鸟窝。

顺顺总结说,虽说自己比汪芳大,但却是很笨的一只,汪芳灵巧活泼,小的带着大的。

刘大吹插嘴说:小姑姑,芳芳那时候是不是像只小猴?早知道长大后娶芳芳,我就从刘家铺走到你们村里,看哪个小姑娘像小猴,上去跟她打招呼:哈罗!嫩家有油吗?

为嘛跟人家要油?

刘大吹:老外跟人打招呼不是嫩家有油吗?

汪顺顺笑起来,明白了刘大吹把英文的howareyou调侃了一把。

汪芳也跟着嘴角上扬,她想:要是有回头路,自己还会义无反顾地嫁给刘大吹吗?要是嫁给张大吹王大吹李大吹呢?

她忽然烦躁,嫁人真麻烦。他们都在吹。

汪顺顺发了一通感概:男人有才的很多,有趣的很少。小时候调皮捣蛋的芳芳,成年后遇到十分有趣的伴侣,他们看起来貌似一对模范夫妻。

刘大吹:小姑姑,我抗议,干嘛用貌似,就是模范夫妻。

转而问汪芳:芳芳,你跟小姑姑说说,我们模范不模范。

汪芳被架上台子表演,她说:小姑姑说得对,你也说得也没错。

聊天愉快。

汪顺顺说,希望他们到省城后能住一晚,当晚返回去太累了。

刘大吹:我是当兵的出身,身体好着呢。以前出差省城,都是一天来回。那时候的车还不是小轿车,都是那种大头五十铃,能颠出肠子来的那种。

汪芳:小姑姑,不麻烦你了,老刘第二天还要上班呢,现在年底了,单位里也都忙起来了。

汪顺顺:芳芳,你要是不上班的话,就陪我在省城待几天。有你在,我好像有个主心骨。

汪芳心里也舍不得跟顺顺分离。从前爷爷是他们的联系纽带,爷爷这个大树的主干倒了,后辈这些枝叶纷纷飘散。也许这次分别,就是永别。

她留在顺顺身边几天,帮不了她什么忙,哪怕给她做个饭收拾下屋子也行。

就听顺顺忽然对刘大吹说:你要是回去,正好把东西带回去。我爸爸的遗嘱…

天哪,汪顺顺终于提到那事儿了。

汪芳狠狠地掐了顺顺的手背,把她掐疼了。

汪顺顺吸了口气,不明白汪芳为嘛突然动粗。刚想说什么,汪芳指着窗外说:小姑姑,看,你爱吃的大萝卜。

汪顺顺往窗外的路边一瞧,这条马路边,隔不远就立着块牌子,上面写着:清脆的大萝卜。

大冬天的,竟然还有清脆的大萝卜?

原来他们正路过一个萝卜之乡。这里的萝卜全国文明,冬天的蔬菜大棚里,萝卜长势良好。

汪顺顺和汪芳那些年做过的事里,还有两人一起去秋天的地里偷萝卜吃。萝卜好吃,就是放屁太臭了。

汪顺顺马上说:能停停车吗?我想下去买萝卜。

刘大吹把车子小心地停在路边。

3

三人下车后买了清脆的大萝卜,再次回到车上。

汪顺顺的手机上出现了一条短信:小姑姑,关于画的事儿,还是原方案进行,你把钥匙寄到我娘家,爷爷曾经嘱咐我,不要跟别人提起这事。

汪顺顺是个聪明人,看了那条短信后,绝口不提关于画的事儿了。

刘大吹也是个聪明人,绝口不提小姑姑没说完的那半截子话了。

他们谈论了一路清脆的大萝卜。

因为走下道,遇到修路的地段,刘大吹开车绕了个远道。因此达到省城的时候,天色将晚。

三人进城后找了家面馆,吃了汤汤水水的晚饭。

这时候,传说中的雪也恰当时候地光临省城。雪天路滑,又是黑夜,行车危险。

汪顺顺挽留,刘大吹和汪芳就留在爷爷家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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