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主母归家
两人的眼神对视，季玉莹心底不好的预感终于如一座大山般倒了下来。
方才她还可以仗着自己县主的身份压上顾妧九一头，就算她不愿意对自己行礼，那也是她顾妧九失仪，此处传到皇后的耳中，肯定多多少少会影响到她和秦昭然的婚约。
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面前的局势便逆转……
“怀清县主，你可听太子殿下宣读了？”顾妧九步子慢慢地走到她的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只是，季玉莹怎么都没有想到，能转得这么快。
“听见了。”她闭上眼，此刻心中万念俱灰。
她好不容易逮到了顾妧九出门的时候，想要好好威风一下。
结果被顾妧九狠狠骂了一顿不说，还亲眼看到顾妧九被封为郡主。
她凭什么被封为郡主啊？
她爹就连外姓王爷都不是！她自己也没有功德在身，凭什么被封为郡主！
就是因为皇帝喜欢么？
“你就是闭上双眼，也要面对我如今地位比你高的事实。我要是你啊，就这辈子躲在深宅里不出来了，想要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却一转眼要对我行礼跪拜，这滋味可不好受吧？”
季玉莹睁眼。
不，她不要向顾妧九行礼跪拜！
顾妧九还想耍耍威风，只见季玉莹噌的一下撞开她，撒丫子就往外跑。
给她撑伞的侍从跟不上她的步伐，顿时间乱作一团。
“县主！县主等等我们！”
“快给县主撑伞，别染上风寒了！”
“鞋！鞋掉了！”
“我不要，我不要！”她尖叫着在雨中奔跑，大家小姐的风范在此刻消失殆尽。
疯了吗？
顾妧九看着季玉莹远远跑走的身影陷入沉思。
这就承受不住了？
“怀清县主这是……怎么了？”秦昭然挑眉，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和顾妧九之间的恩怨。
嗯……又一个被顾妧九得罪的人。
“可能疯了吧。”顾妧九笑了笑，将视线转向城门口的方向。
一点明黄的灯在雨中摇晃，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直到绣着顾家图腾的马车轮廓展现。
顾妧九的心跳似是要爆炸了一般。
回来了！
在正厅等候的二房听闻消息立马起身赶往大门，正好赶上马车停在门口，人还没有下来。
“太子殿下也来了！”顾才升匆匆行礼。
秦昭然赶紧让他免礼，转眼就见得他躲过小厮的雨伞，候在马车一侧。
修长的手指掀开帘帐，身着翠竹白衣的少年起身，一眼便看到向自己递伞的顾妧九。
“兄长……”顾妧九哑然。
“阿妧，你怎么哭了？我这不才出门两个月么？”他一手接过伞，一手帮顾妧九擦去眼角的泪水。
可是，在顾妧九的视角，他已经死去多年。
顾妧九见到他的最后一面是他残肢断臂，不成人形的模样。
此刻他正活生生的站在面前。
他在呼吸，宽阔的胸膛轻轻起伏，他身上雨后青竹的香味随风而来，他细微的表情变化都在告诉顾妧九，他还活着！
眼前亲人团聚的场景十分温暖，秦昭然悄悄退出两步，他这个太子在这里，顾家人有许多礼节要管。
莫不如先走了，来日得空再来见顾妧九。
“我先走了。”秦昭然悄声对顾轻月道：“聪明点。”
要记住他说的话。
就算很痛苦，那也要装作对顾家一心一意的样子。
顾妧九对顾轻月已经有戒备了，但是，顾长风和国公娘子还没有。
“嗯。”顾轻月微微颔首，目送他离开，旋即转身凑到人群之中，接过侍从的伞：“我来吧。”
她举着油纸伞，悬在马车侧边。
一名身形颀长面色惨白的蓝衣妇人在众人的搀扶之下走下马车，顾妧九赶紧迎了上去。
看到顾轻月撑伞在娘亲身侧，神色不由得一变。
“外面风大，快些将主母送进去吧。”顾轻月对上顾妧九的眼神，笑容浅淡。
一行人风风火火的进了府内。
二房嫡二女凑到顾长风身侧，拉着他的袖子撒娇：“兄长有没有从江南给我们带伴手礼？”
顾长风点头：“有的有的。”
“不会又是茶叶吧？”顾妤舒揶揄道：“江南没有好看的头花首饰吗？”
闻言顾长风轻笑，说道：“你上次提了我便记下了，头花首饰都有，还有从阿瓦国商队买的蓝宝石头面。”
……
到了大厅门口，趁着进门收伞的空档顾妧九凑到母亲身边。
“慢些。”扶着她跨过门槛，坐在铺了软垫的太师椅上，暗中顾妧九握着她的手把脉，探查病情。
“阿妧，坐吧。”姜氏拍了拍她的手背，瘦到颧骨凸现的脸上扬起笑容。
顾妧九点点头，红着眼坐在母亲的身边。
“布菜了，手脚麻利些。”苏芽吩咐下去，一盘盘热菜端上桌面，长房二房的人齐齐坐在圆桌边
姜氏目光扫过众人，发现小姐之中多了顾轻月这个陌生的面孔，还少了个人。
“怎么没见老爷呢？”
“父亲有事留在宫中了，应该快回来了。”顾妧九算算时间，父亲在宫中用过晚膳以后，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归家。
“那再等等吧。”姜氏不动筷子。
顾才升刚拿起筷子的手又放了下去，转而吩咐厨房：“先去准备点养身的药粥吧，旁人先不吃都没什么，嫂嫂身子不好，先喝点粥对付一下。”
姜氏点点头，要是饿着自己了，怕不是全家都要不安。
“我去灶上看着吧。”顾轻月起身，不由人拒绝便要走。
“让苏芽去就可以了。”顾妧九凝眉，对苏芽使了个眼色。
手脚快速的苏芽将顾轻月拦在了门口：“轻月小姐，好歹今日也是长房一家团聚呢，你作为顾家义女，自然也要好好拜见主母的。灶上的活交给奴婢就行了。”
旋即她向顾轻月一行礼，退了出去。
啊，这人就是之前信上说的顾轻月啊。姜氏将她上下扫了一眼，不错，是个容貌出挑的姑娘。
不过……
“义女？”
姜氏不解地看向众人，之前不是传信说要认亲入族谱么？说是随着她小娘一起，她作庶女来着，怎么忽然成了庶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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