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八回
“真没料到她会反咬我一口。”天真的女子忽然有了心机,那么便不会惹人怜惜,而是该防备。
" 这样的女人,不能心软,谁知道她以后还会捅出什么事来!“永琰沉吟道:
“福康安说的法子我也赞同,只是你下不去手。”
“难得啊!”福长安满目惊讶地瞧着他,“你们也会有意见一致的时候?”
为何不能?都是当机立断且心狠之人,是以从前,他还是很崇敬福康安的,当然,也只是从前,
“你不对她狠,她就会牵掣你。你狠不下心,可是因为余情未了?”
“余情真的不剩分毫!不想动是因为天性的仁慈,别说那是我的孩子,即便不是,我也不可能对一个婴儿痛下杀手!”毕竟都是无辜的,他可以送走,却不能杀害啊!已经是个负心汉,难道还要再做一个刽子手?
仁慈,真的是绊脚石,除此之外,那就只有迎她进门,“所以你的主意呢?”
“呵!”福长安不由苦笑,“有主意我就去解决了,不会坐这儿喝闷酒。”
他在乎的太多,所以顾忌,而永琰,是浑然不怕的,心底生出一个念头,他没有犹豫,就说了出来,“要不,这锅,我替你背了?”
“嗯?”怎么背?
“就说萦儿是我的女人,孩子也是我的,我不想让吉兰知晓,不许萦儿进门,她才找你帮忙。”
主意虽好,但是说不通啊!“你认为谁会相信,嘉亲王是个惧内的主儿?”
“……也是,”多罗也不是傻子,而萦儿,一定会拆台。
但永琰愿意替他背罪,福长安还是很动容,感谢的话梗在喉间,却发不出声音,他们似有芥蒂,又似没有,纵然站得再高,他还是愿意帮他,不问对错,不需理由。
千言万语,凝聚在酒里,举杯共饮,企图以辛辣淹没惆怅。
正喝着,忽闻下人来报,“四爷,太夫人说,不论多晚,您回府后,务必得去见她。”
这么晚还要等他,能有何事?“额娘知晓了?”
“应该是,太夫人去了四爷您的院中,看望那个孩子。”
闻讯,福长安面上是少有的气急败坏,“我不是嘱咐过,不许泄露给太夫人么!”
“这……”下人无言以对,他只是来传达消息而已,并不知当中的曲折是非。
永琰劝道:“府里人多嘴杂,何况是这种事,传得更快,追究也无用,你还是想想,怎么应对你额娘罢!”
“完了!额娘那么重视子嗣,一旦被她知晓,那么,我想赶她们走都不可能了!”福长安扶着额,瘫坐在椅子上,眼底满是绝望,
“我能不能去你那儿借宿啊!真不想回去,没一个好脸色,蓝灵儿又不肯见我,我快要崩溃了!”
“可以,”永琰是无所谓,“住一年半载都行,到时候,多罗大约已经抱着孩子改嫁了!”
“啊——”福长安忍不住吼了一声,此时的他已是六神无主,
“为何要犯错,早知如此,打死我我也不会招惹那个女人!”
后悔无用啊!“千金难买早知道。”
又饮一杯,福长安只觉头在蒙蒙作响,“生无可恋!还不如一死了之!”
拍拍他的肩,永琰只能往好的方面去说,“天无绝人之路,也不需那么悲观,多罗现在不想见你也正常,你得给她时日接受,我相信明珠也会劝她。”
“劝她离开我罢!”他是不敢指望明珠会帮他,
“你没看到三嫂的眼神,恨不得撕了我,她被三哥宠成那样,自然见不得别的男人有妾,尤其是她与蓝灵儿要好,定然也同蓝灵儿一般讨厌我!”
这么严重?“那要不,我去劝劝多罗?”
好像也是个办法,不管是否有用,能试试也是好的,“如果你愿意,我求之不得,但是她现今住在三嫂院中,你若过去,最好避开三哥。”
“……”永琰愣了一瞬,觉得很委屈,“我是去劝多罗,又不是看望明珠,身正不怕影子斜!”
“首先,你得身正……”
好像,也的确不怎么正,但是永琰也尽力了,“我已经很克制了好不好,我的心我自己都管不住,你要我怎样,挖出来丢弃?”
说笑着,两人竟似回到了从前一般,只是,笑过之后,福长安还得回府,面对众人的责难。
太夫人屋里,
已经躺下的她,听说老四过来,又让嬷嬷扶她起来,
看他进屋请安,那拉氏没了好脸色,“安?如何安生?”
“额娘,”饮了酒的福长安委屈道:“我也不想添麻烦,谁知麻烦偏找我。”
那拉氏倒不觉得男人风流有什么错,“男子汉大丈夫,做了就该承担责任。”
“您不是……想留下她们罢?”其实他已猜到母亲的心思,明知故问,只是自欺欺人,希望额娘能站在多罗的立场上,多为这个儿媳考虑,然而那拉氏似乎并不在乎多罗的态度,
“既是富察家的子孙,难不成我还赶走?人家那姑娘,独自为你生下孩子,已是不易,又含辛茹苦地养到半岁,你怎能用银子来打发了呢!”
不用银子,难道用情?可惜他对萦儿,已生不出情愫,“额娘,我不想她留下。”
母亲都做主了,他不应该欢喜才对么?还怕什么呢?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是格格不同意?”
同意才是奇闻!“她很生气。”
“她那边由我去说。”
等等,额娘好像误会了什么,又或者是他没有说清楚?“额娘,不止蓝灵儿不同意,我也不希望萦儿留下,我对她,没有爱恋之情。”
“没感觉,能生出个孩子来?”
一句话噎得福长安说不出话来,虽然难听,却是事实,但若萦儿将孩子当作筹码,那就大错特错了!
“孩儿一时新鲜,鬼迷心窍,现在就是不喜欢,反正儿子不想纳她为妾。不想让蓝灵儿伤心。”
真是没出息啊!那拉氏白他一眼,指责道:
“我看你就是怕你那格格媳妇儿!你就不能像你二哥一样,从来不怕女人,多为咱富察家开枝散叶!”那拉氏说着,心酸难忍,
“你二哥不在了,你三哥又心疼明珠,不肯多要孩子,不肯纳妾,你这好不容易给我添了个孙儿,我不能丢下不管!可是有损阴德的!”
福长安心道:我还怕折寿呢!这萦儿和孩子不走,他更不可能求得多罗原谅,多罗若是离开他,他的余生又该如何度过?
那拉氏才不管什么夫妻感情,“若是没有这个孩子,我也不管你的心属于谁,既有了,我必须护着,由不得你胡来!”
任凭福长安说破了嘴皮子,太夫人就一句话:孩子必须留下,萦儿也不能走,大夫说了,孩子不能经常哭,只有萦儿哄得了他。
福长安还想再说,那拉氏却已困乏为由,让他离去。
无奈之下,他只得拱手,“是,额娘早些休息。”
出了院子的福长安,看着夜幕,朦胧如他迷茫的心。
袭面而来的风,越发冷清,路过一口井,他忽然想跳下去,但也只是一瞬,他不能轻生啊!多罗还没有原谅他,他纵使死也无法瞑目。
躺在床上,身边没有多罗,福长安很不习惯,额娘的话,他虽不赞同,但有一句是实话,做了,就该承担。
他必须,做出选择,让多罗看到他的决心才行,否则,又凭什么让她原谅?
而多罗今晚霸占了床上原本属于福康安的位置,丫鬟退下后,她才抱着明珠哭得稀里哗啦,
“嫂嫂,我恨死福长安了,亏我爱他那么多年,他居然背叛我,我再也不要爱他了!”
可是爱情啊!是你说不爱,就能不爱的么?她会哭,只因疼,疼,还是因为爱,若是能放下,又怎会在乎?
自欺欺人,她得怎么劝,劝合,她听的进去么?劝分,反其道而行之,会不会太冒险?
心里没有主意的明珠决定先不说福长安什么,只提了那个女人,
“那个萦儿,绝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柔弱的女子,她不是省油的灯,你也不可以示弱,被她欺负,纵然你很四弟,却也不能让那个女人好过!除非,你愿意让你的孩子管她叫姨娘。”
“呸!”多罗抹了眼泪斥道:“她不配!本格格的男人,只有我不要的份儿!不能被人抢!丢脸!”
这就对了,只要她还有愤怒,没有消沉,肯斗,那么一切,还有挽回的可能。
永琰向来言出必行,第二天便来了府上,在明珠院中找到多罗,说是想请她出去喝酒。多罗虽肯见他,却还是对他有所防备,
“你就是他派来的说客,我才不出去,出去他也在。”
永琰默默喊冤,“我是真想带你单独喝酒,没有他的份儿。”
多罗坐着不肯走,“男人都不可信!要喝酒就在这儿,我才不出去。”
在这儿,他倒是愿意,只是,福康安会同意让永琰在他的院子里喝酒?
他当然同意!为了多罗,福康安豁出去了!怕什么呢?把明珠直接拉走呗!
是以,当福康安带着夫人找到封廉院中,说要蹭饭时,封廉毫无防备,原本是打算跟杨芳喝酒的,就这么被主子扰了。
杨芳手臂有伤,茉雅奇担心他,才跟过来,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伊贝尔,可她也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自己的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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