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回
“当然是碧玺!”明珠一脸嫌弃地道:“碧玺带出去好看,你又不好看!”
“我好用啊!”轻撞了她肩膀一下,福康安洋洋自得,“谁用谁知道!”
“讨厌!”娇嗔一声,明珠笑得羞涩,“三十出头的人了,还不正经!”
“哈哈!”福康安自嘲笑道:“我是正经里透着点儿不正经,这点儿不正经还不影响正经的那种人!”
这乱七八糟的词儿用来形容他倒是真贴切!“你是白天假正经,晚上不正经!”
还真是他!被说中的福康安忍笑斥道:“瞎说什么大实话!”
且说林爽文被押回京后,自知生还无路,在牢中自尽。但乾隆命人严刑拷打其余叛党,得知天地会不仅仅是在台湾,包括四川,福州等地,皆有分会和余党,
加之重臣李侍尧因病去世的消息传到京城,乾隆痛心疾首,为追查天地会余孽,遂决定派福康安接替李侍尧,出任闽浙总督。
为明珠与德麟庆生后,十月底,福康安带着家眷前往福州上任,这一次,出乎意料的,伊贝尔居然主动要求同行。大约是在京城闷了这么多年,看众人游历天下,也想跟去看看与众不同的山水。
离上任之期还有一段时日,福康安不必赶路,便走走停停的,带着一家人在沿途中游山玩水。
经过浙江时,明珠向往杭州的美景,想顺道看看西湖,众人便在此地逗留了两日。赏景逛街市,领略民土风情。
给孩子们买了糖葫芦之后,德麟瞧见前面有杂耍,又跑去要围观,众人只好跟上。
耍猴的逗趣,练武的展拳脚,周围吆喝着阵阵喝彩声,表演过后,便是讨赏银了!
德麟很是喜欢,遂问乌尔木要了银钱打赏他们。
众人忙着叫好之际,忽有疾风闪来,杨遇春立在最外围,最先察觉,久经战场的经验提醒他,先拔剑,再回头!
回首的同时,手中剑已出鞘,及时地挡住了刺向福康安的利器!
兵刃相接的声音惊了众人,待他们察觉时,后方又有四五个杀手冲来,直逼福康安!
周围百姓吓得一哄而散,玩杂耍的来不及收银钱纷纷逃开。
封廉、杨遇春即刻冲上前去,杨芳护在福康安近身处,一直养在高门大宅的明珠等人只体会过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却从未见识过这等杀人的阵仗!不由恐慌至极!
明珠揽过两个孩子,福康安命杨芳护送这些不会武功的先回客栈,
“可是大人您……”
“不必管我!”福康安说着,迅速俯身,自靴筒处拔出一把匕首。
“瑶林!”
“我不会有事,你们快回!”情急之下,福康安勾出一抹笑来安慰明珠,随即开始与攻击他之人搏斗!
杨芳护着几人急急后退时,有一杀手冲过来欲拉走德麟,被明珠拼命护着,“无良贼寇!连孩子也不放过!”杨芳大呵一声,刺剑上前!
福康安见状,解决了一个,又来护德麟,黑衣人一看福康安近在眼前,挥刀欲砍!
“瑶林!”明珠花容失色,顾不得多想便挡在他身侧,幸好被福康安及时察觉,来不及多想,迅速伸臂揽过她,只是那刀便落在了福康安手臂上!
解决了障碍的封廉赶了过来,一剑刺中黑衣人背部,福康安捂着臂膀,命令留活口!封廉长剑一挽,横在贼人脖领处!
鲜血直流的手臂,看得明珠触目惊心!不敢耽搁的她强忍泪水,跟着众人回到客栈,等大夫来为他清理伤口。
不想让孩子们看到,福康安吩咐封廉将几个孩子带到隔壁去。
贼人下手太重,福康安臂膀上的伤口有些深,清理与上药时痛到心窝里,他却怕明珠担忧,也不叫喊出声,只咬牙坚持着。
饶是如此假装,明珠也能想象这滋味有多难受,不觉落下悔恨的泪水,“都是我不好,偏要到杭州,才惹得飞来横祸!”
“与你无尤,”伸出左手拉住她,福康安安慰道:“他们大约盯了我很久,纵然不在杭州,他们也会出手。”
反握住他的手,明珠感觉到他手心一直在冒汗,他却不怕,反而朝她挤出一丝笑容来,意在告诉她,她的男人,坚如钢铁,并不脆弱,“别哭,只要你安然无恙,有你陪着我,什么苦什么痛,我都受得!”说着伸出手指,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珠。
大夫直叹万幸,幸得剑上没有煨毒,此伤才不致命。
抱臂立在一旁的封廉道:“天地会虽是江湖帮派,却多以侠士自居,自然不会用煨毒那种下三滥的手段!”
“煨毒是下三滥,刺杀就不是了么?”在明珠看来,两者一样可恶!
“呃……”封廉不知该怎么跟她解释江湖的规矩,只能概述,“刺杀比的是武功,煨毒是卑鄙行径……”
明珠无法理解,总而言之,她此刻只认为天地会的人都是莽夫!愚忠!
杨遇春奉福康安之命将行刺的贼人押至浙江巡抚处,巡抚才知福康安已到此,慌忙穿戴官服,去客栈拜见。
听闻通报,明珠自知该回避,便对他说要去看看孩子,随即离开。
候在门外的巡抚琅衍瞧见屋内有人出来,看那穿戴气度,猜想此女应是传闻中福康安唯一的宠妻,随即行礼,“下官给总督夫人请安。”
明珠微颔首,道了句“免礼”,而后离开。
得了通传的琅衍进屋后当即行礼叩拜,“下官不知嘉勇公到此,有失远迎,又累您受惊,是下官失职!还望恕罪!”
包扎好的福康安已换了身衣袍,斜依在塌上桌边,也不说让他起身,只问道:“你可知,杭州有天地会的人?”
“这……”琅衍不敢作声,心思百转,若说知晓,他却未奏报朝廷,若说不知,又落得个疏于防范之罪,究竟该如何回答才能为自己开脱呢?
失措犹豫之际,福康安才道:“起来罢!本官要听实话,不必打官腔!”
“是!”琅衍生怕疏漏,不敢隐瞒,据实奏报,“下官其实有耳闻,但这些人一向劫富济贫,也未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在百姓中颇得口碑,是以下官无从追查,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雕虫小技,竟能掩人耳目,“故作好事,博得好感,为的是争取同党,等他们队伍壮大时,便要反朝廷了!”
“是是!”察觉到他的怒气,琅衍赶忙认错,“大人高瞻远瞩,下官糊涂!”
“回头你立即上折子,奏报皇上,说在杭州发现天地会的行迹,皇上自然会给你指示。”道罢,福康安又特意交代,
“至于我受伤一事,你就不必说了,免得皇上问你之责。”
“是!多谢大人指点!”琅衍感激不尽,而后又请福康安到他府上养伤,却被福康安婉言谢绝,
“不必了,本官还要赶路到福州上任,不意在杭州多做逗留。”
既如此,浙江巡抚也不好再勉强,恭敬告辞退下。
才走片刻,便有下人来敲门,说是给总督大人送些疗伤药膏,统共六小箱,乌尔木打开一看,但见上面的确放了几瓶药膏,而下面,则铺满了金银珠宝。
乌尔木向福康安投去询问的目光,福康安闭了闭眸,表示默许。在杭州地界受伤,他未追究已是琅衍的福气,琅衍实该破财消灾。
用午宴时,福康安傻了眼,伤的是右臂,大夫不让动,无法拿筷子,幸好明珠体贴,不让丫鬟伺候,亲自夹菜来喂他,这样的享受还是头一遭啊!
不觉叹了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却惹来明珠一记白眼,“傻啊你,受伤还高兴!”
“你能喂我啊!”得夫人关爱,他当然开怀,“平时只见你喂伊贝尔!”
伊贝尔闻言,也忍不住瞥他一眼,“真有出息,居然和自己的女儿争风吃醋,出去别说是我阿玛!”
臭丫头居然嫌弃他?“我离了你能活,你离了富察家,只怕得去做那小乞丐,沿街乞讨!”
伊贝尔肯定不会让自个儿沦落到那种境地,“走之前我一定会带足银两!”
想法太简单,“你一个小女孩,拿那么多银子,也是被抢的多!”
几句话呛得伊贝尔直跺脚,“额娘你看,阿玛总是打击我!”
本以为疼爱她的额娘会帮她说话,哪料明珠竟道:“你阿玛受了伤,你说话悠着点,莫呛他!”
“摆明了是他呛我好罢!”伊贝尔正待反驳,明珠看向她,一本正经地道:
“那你就乖乖听着!”
这个建议令伊贝尔哑口无言,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敬爱的母亲,半晌说不出话来。
福康安还故意在她委屈之际哈哈大笑起来,深感痛快,他的明珠终于偏向他一次,看着女儿败下阵来,他越发得意!
晚上,洗漱过后,丫鬟们退却,明珠为他解了外衫,只着内衫的他正准备坐下,她又伸手来解他内衫,福康安心念微动,握上她手商量道:“先说好,你在上,我这胳膊得几天不能使力。”
“啊?”明珠先是一愣,在明白他的意图后,忍不住嗔怪道:“你在瞎想些什么?”
他只是顺着她的动作去想象而已,“你把我脱这么干净,难道不是想推倒我?”
真是服了他!“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口是否渗血,怎么就成了女色魔?你流了这么多血,正需要固本培元,我还趁机榨干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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