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七回
次日,伊贝尔正在梳妆,茉雅奇过来找她,暗叹自个儿来得不凑巧,
“妹妹今日打扮得如此精致,可是要见情郎?”
“姐姐莫笑我,”伊贝尔羞红了脸,小声对她道:
“其实我是要去……表白……”
“哦?”看来妹妹有情况啊!茉雅奇忙问她,“是哪家公子?”
“不能说,”其实伊贝尔是害羞啦!“等我回来,若然成了,再说与姐姐。”
“定然能成!”茉雅奇相信伊贝尔的魅力,“妹妹如花似玉,哪个男人会不喜欢?除非瞎了!”
那可不一定,他可不是一般的男人,不过伊贝尔还是希望能成功,笑挽着茉雅奇眨了眨眼,
“借姐姐吉言啦!”
实则伊贝尔一直很想去说,但母亲不在家,无人为她做主,如今母亲归来,又主动提及她的婚事,她才想试一试。
却不知,他会是怎样的态度。
永琰被立为皇太子后,似乎格外繁忙。
原本太子应该住在宫中的珍宝馆,可永琰这太子之位立得太晚,还有两个月,乾隆即将禅位,永琰也就不想兴师动众的搬入珍宝馆,只等着他皇阿玛禅位之后,直接入宫。
是以,这嘉亲王府就变成了太子府。
伊贝尔也是在府里等了他许久,才等得他归来。
瞧见坐在花团锦簇的亭子里的姑娘,永琰愣了愣,“伊贝尔?”
自绵怡去后,伊贝尔几乎不再来府上找他。突然过来,不知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但当他看到她笑意深深时,便否定了自己的担忧。
“十五叔。”
见他归来,伊贝尔起了身,双手规规矩矩地互捏着,眼波流转间,柔声轻唤。
怎么感觉她有些羞涩,是他的错觉么?伊贝尔也会有羞怯之时?
又或者,是他忽略了,这个侄女,已经十七了,长成了大姑娘,到了嫁娶的年纪,会害羞也是常情罢!竟是他大惊小怪了!
回过神,永琰招呼道:“进去说罢!外头寒凉。”
进屋后,丫鬟俸了茶,退了出去。
伊贝尔忍不住问,“十五叔,我和郑亲王的婚约,可以解么?”
“怎么?你不喜欢他?”永琰倒是对此人印象不错,
“其实乌尔恭阿也是仪表堂堂,且品行端正的一个贵族。”
“他再好,都与我无关。”转了转眼珠,伊贝尔决定拿母亲起头,
“额娘说,只要我有心上人,她会为我做主。”
“哦?你的心上人是谁?”永琰欣慰笑道:
“若然真有,我就向皇阿玛禀明,解除你与郑亲王的婚约。”
他真的没有一丝感觉么?为何会这样问她呢?伊贝尔不喜欢瞎猜,如实对他道:
“他……是这世上最尊贵的男人!”
最尊贵?那就只有一个人了!懵了一瞬,永琰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不会是……“皇阿玛?”
十五叔可真逗!伊贝尔哭笑不得!“皇上能当我爷爷了,怎么可能嘛!”
“那还有谁?”最尊贵?这个词,可不能乱用,大清最尊贵的男人,该是君王才对。
伊贝尔又提醒道:“即将是最尊贵的!”
即将登基的,唯有他自己了!想到此,永琰诧异地看向她,满脸不可思议,
“伊贝尔,皇太子是我,你不会不知道罢?”
“当然知晓,”有关于他的一切,她都时刻关注着呢!“十五叔你是不是傻啦?”
“你这话……很容易引发歧义。最尊贵的男人,便是大清的君主,皇阿玛,或者,明年的我。”
手指轻绕着垂在两侧的小辫子,伊贝尔不自在地呶了呶小嘴,“我晓得啊!”
“那你所谓的尊贵又是谁?阮光垂?不对,他的哥哥继承了王位。”永琰的自言自语胡乱猜测惹急了伊贝尔,
“哎呀!怎么可能是他嘛!我都说了,不喜欢他!”
十五叔这么明白的一个人,怎么今儿个就糊涂了呢!提醒的这般明显,他不会还不懂罢?
觉察到伊贝尔看向他的眼睛,有着从未显现过的柔情,永琰一颤,有些不敢面对,希望自己的猜测只是误解,不可能!不应该!收敛起心中的讶异,永琰对她道:
“突然想起还有要事需办理,我着人送你回去,改日再说。”
“不!我已决定今日要说清楚,就不想再等!”再等是折磨,她才不要折磨自己。
“伊贝尔!”永琰想制止她,却被她迅速伸出来的小手捂住了嘴,
“你别说话,听我说!”
不容他反驳,她已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十五叔即将继承皇位,我是知晓的,所以我说的最尊贵的人,就是你,我喜欢你,难道你感觉不到么?”
一口气道罢!伊贝尔惊觉自个儿心仍在咚咚乱跳,心虚地收回了手,强自镇定道:
“好了,我说完了,你可以发表意见了。”
望着她,沉默了半晌,永琰才想好应对之策,“我也喜欢你,伊贝尔……”
“我猜也是。”心甜似蜜的伊贝尔低眸一笑,复又听他道:
“是叔叔对侄女的亲情。”
笑容顿僵,伊贝尔抬首解释道:
“我说的不是亲情,是男女之情啊!我想嫁给你!”
“你……”永琰真不想打击她,可是她,为何会有这样的心思,难道真是冤孽么?如此想着,不禁又是一声长叹!
叹气是什么意思?伊贝尔心好累啊!“我在表白哎,你能不能给个回应嘛!”
他可以给答复,却不是她所希冀的,
“伊贝尔,别再胡思乱想,我对你,只有亲情,没有男女之爱,也不可能娶你。”
这,就是他的答案?她的表白,就这样轻易的被拒绝了么?十五叔的拒绝为何这样干脆?让满怀期待的她如何相信?
“不可能!你一直对我那么好,怎么可能不喜欢我?”
好,分很多种,她要混淆,他只能说清楚,“那只是叔叔对侄女应有的关爱。”
倔强的伊贝尔不肯承认,仍坚信自己的认知,“不一样,你对自己的孩子都不似对我这般好!”
“那是因为……”话到嘴边,他又说不出口。
“因为什么?”
伊贝尔期待着他的原因,他却不肯再说,总不能让他告诉她,是因为爱屋及乌?在乎你母亲,才对你好?
而他的欲言又止,又让伊贝尔无法死心。
“难道因为你是我表叔,你比我大,你才拒绝?”这个根本不是问题啊!
“我记得十五叔曾说过,真爱一个人,是不会在乎年龄与世俗。”
“真爱自然不在乎,可我对你不是爱。”这丫头,执着得让他心疼,却始终无法给她想要的回应,
“要我怎么说你才明白?”
“或者是因为我阿玛,你与他不合,才不想接受我?”闪着天真的眸子,伊贝尔猜想着各种可能,自我安慰着,
“没有关系,只要我额娘同意就好,她定会想法子说服我阿玛。”
纵然心疼,也不能心软,她还小,永琰实不想害她,
“那都不是问题,关键是我不爱你,伊贝尔,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从现在开始,你必须打消这个念头。”
“十五叔……”
眸色渐冷的永琰隐藏起无奈,将决绝展现,“你回去罢!别逼我叫侍卫过来请你。”为的就是,能让她死心。
曾对她百般呵护的叔叔,如今居然会赶她走?为什么?期待已久的表白,竟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那么疼爱她的十五叔,怎么会不喜欢她呢?
难堪的伊贝尔只觉脸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甩了耳光一般无地自容!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吞声忍泪,转身出去!
永琰没有追出去,没有安慰。冷漠,是为了避免误会继续疯长,不闻不问,是他唯一能给的回应。
想着永琰的拒绝,伊贝尔悲痛不能自已,在轿子里痛哭了一路的她回到府里,坐在妆台前,看着精心打扮过的自己,恼羞成怒,拔了所有簪钗,扯下首饰,扔得满地都是!
丫鬟怎么劝都劝不住,只好请夫人过来。
明珠急忙赶来,路上问丫鬟出了何事,丫鬟只道不太清楚,
“姑娘说是去见人,回来就发脾气,好似很伤心。”
难道真去表白了?被拒绝了么?否则女儿怎会如此难过呢?
进了屋,明珠便为女儿抱不平,“哪个混小子,居然惹我女儿!告诉额娘,额娘去教训他!”
彼时,伊贝尔正无精打采的趴在床上,卷翘浓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晶莹,谁能管的了太子爷呢?“额娘教训不了。”
“哦?身份很尊贵么?”明珠笑道:“你告诉额娘,额娘掂量掂量。”
当真是身份尊贵的话,母亲就真的不管她了么?可怜巴巴地看向母亲,
“额娘!女儿很伤心,您还有心思玩笑?”
行至床边,明珠坐在她身旁,抚着她凌乱的发髻,命丫鬟拿来象牙梳,让伊贝尔坐起来,她亲自为女儿梳着发,动作轻柔且耐心,女子的青丝,缠绕着斩不断理还乱的情思,她能理则理,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哪能不管呢?
“出了天大的事,你也得与额娘说啊!额娘才是你最亲近之人,永远为你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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