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小四快生辰了,你说,我应该送他什么作为贺礼?”
“小四?”明珠愣了一瞬,将将反应过来,“你说四弟?”
“对呀!”多罗不喜欢叫他福长安,“他名字太长了,还是小四顺口!”
多罗诚心请她拿主意,她纵然身子不适,也该帮她想一想,可她并未给男子送过礼,一时也没什么好的建议,“送荷包?香囊?”
“可是我不会绣哇!”自知不擅女红的多罗笑看明珠,“不如嫂嫂帮我绣?”
本是小事一桩,可明珠深知这个忙不能帮,“这是心意,怎能找人代替?”正说着,明珠一愣,“哎?”她忽然发现自个儿居然在吃鱼。
就是想让她不由自主的来吃,多罗计谋得逞,心下得意,面上一脸无可厚非,“惊讶什么?饿了自然该吃东西,吃几口总比不吃的好。”
被腹痛折磨,几顿没吃的明珠坐在这儿还真觉饿了,既动了筷,便干脆将多罗盛给她那碗鱼块都吃了,多罗陪着她一起吃着,暗自庆幸不辱使命!
这期间,福康安一直在屋外偷听,多罗出来时,他拉她到院外,盛赞不已,“厉害啊!这招都行?你怎么就确定她会吃?”
因为她有经验啊!“以往我也爱赌气,有什么不顺心就不肯吃饭,我阿玛就故意坐在我面前吃,边吃边说,闻着那味儿我就饿了,什么怒气面子都是虚无!惟美味不可辜负啊!于是我就如法炮制咯!”
“还是因人而异罢!”福康安颇有自知之明,“若换作我在她跟前儿吃东西,估摸着她会把饭菜带我一块儿扔出去!”
“还是本格格面子大!我知道嫂嫂最喜欢我了!嘿嘿!”多罗笑的得意,而后又问他究竟该给小四送什么作为生辰贺礼。
福康安听着不乐意了,“别老是小四小四的叫我弟弟,那我排行老三岂不是叫小三?”
“哎?这个好听!比瑶林好听!我怎么没想到呢?哈哈!”说着又笑了半晌,福康安拿她没办法,想了想对她道:“四弟喜欢宝剑。”
“他身上不是有一把?”
“嗯,”福康安点头道:“那是阿玛赠与他的,他入宫后一直带着。”
赠人贺礼也这么难,她府上宝贝不少,然而她绞尽脑汁就想挑个独特的,能令福长安喜欢的,一时半会难以决定,左右离他生辰还有一段时日,多罗道:“我考虑考虑罢!”
他这个做哥哥的都没想起来福长安的生辰快到了,她倒是上心!见多罗这般关怀福长安,福康安也觉欣慰。
午后,明珠才喝了药躺下,郭络罗氏携了补品前来探望,身为女子,自然能理解她的苦楚,
“我也曾小产过,前年已有六个月身孕,却被人暗害滑了胎,是个男婴……”此事是郭络罗氏心底的伤疤,“自那之后,我再也怀不上孩子了。”
她是福隆安的妻,也有人敢去谋害?不怕后果么?明珠不由问道:“被谁所害?”
“二爷的一个妾,虽然太夫人最后将她杖毙,可我的孩儿终是没了,谁也补偿不了。大夫说,以我的状况,很难再有身孕,调理了两年,至今也不见好转……唉!这大约就是命罢!”
如今再说起这些,唇角带着一丝苦笑的郭络罗氏似乎云淡风轻,可一个女人,若不能生育,看着丈夫身边的妾接二连三的有身孕,她心底的苦恼,又有谁能明了。
“所以你现在也莫多想,调理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留得青山在,多子才多福啊!”
明珠微微点了点头,“我明白,多谢二嫂。”
富贵最怕攀比,人比人,气死人。可痛楚一旦比较起来,明珠又忽觉自个儿并不是最悲哀之人。
然而,小产过后这五六日,日日腹内阵阵绞痛,躺着也无用,大夫来瞧,说是淤血未清,嘱咐她定要按时喝药,才好清除淤血。
那种痛,她又能与谁说,说了又如何,谁也不能替她挨着。是以福康安的任何安慰之辞于她而言都无足轻重,不是所有的错误都可以弥补。
这一日,福康安又来探望明珠,却只立在门外,不敢进去。恰巧云霄端了药出来,未料他在此,不由惊呼一声,“哎?少爷!”
“嘘!”福康安示意她小点声。云霄不明所以,这本就是少爷的家,他又不偷鸡摸狗,何必小心翼翼?
福康安小声问她,“夫人睡了么?”
“没呢!”云霄浅浅一笑,“才喝了药躺下,少爷进去罢!”
“不,不,我就不进去了,省的招她厌烦。”她难得心绪平静,福康安不想惹她动怒,“等她睡了,你知会我一声,我再来看她。”
“是。”云霄脆声应下,替夫人感动。
待明珠午睡醒来,正瞧见苏果将红梅插在瓶中,雪天寒风中,忽见艳丽一枝红,分外明丽,明珠阴冷的心,霎时一暖,
“红梅开了?”
“是啊!可漂亮了!”苏果笑道:“奴婢带夫人去瞧瞧?”
一旁的云霄闻言赶忙道不可,“夫人身子才好些。见不得风,我听人家说,这坐小月子更伤身,千万注意,免得以后落下病根儿。”
“哦!”苏果不懂,云霄说什么便是什么,“那等天暖了再。”
过了两三日,雪融天暖,日头高升。又折了枝的福康安准备将这红梅给苏果,只因苏果说明珠很是喜欢这花。
刚进院子,忽然瞧见明珠坐在院中,福康安当即把花枝背在身后,却是欲盖弥彰。看到他手中的花枝,明珠不禁问,“屋里的花枝是谁折的?”
苏果一愣,谎称“是奴婢。”
是么?明珠自是不信,厉色看着她,苏果害怕她发脾气,只是望望福康安不敢说话,
福康安只好承认,“是我折的。”
明珠遂叫苏果将屋里的花枝扔了。
福康安一听急了,“你讨厌我也就罢了,花是无辜的,你何苦拿它出气?”
明珠不理会,见苏果不敢动,自个儿起身进了屋,隔着窗将花枝扔到屋外。
散落一地的红,似血在滴。福康安的心,又是一阵痛,想着乌尔木说的越挫越勇,才强忍着不去悲痛。他告诉自个儿,无妨,不就是被扔支花嘛!没什么了不得。
日子就这么平淡的过着,他还是不敢随意找她,只敢趁她睡了去坐一会儿,看看她,已是心满意足。
这一日,福康安正打算去看明珠,路上却瞧见灵芝迎面而来,微笑着与他打招呼,
“三爷这是去哪儿?”
福康安本不愿理她,可看她行进的方向,不禁有些怀疑,转头问她,“你这是打哪儿来?”
“明珠夫人病了,奴家作为妹妹,自该去探望。”
福康安心道:黄鼠狼拜年!冷着脸不客气地对灵芝道:“既知她身子不适,就不该去打扰!”
灵芝闻言心下不悦,敛了笑容微拧眉,“我本好心,还送了补品过去,三爷这么说,实在伤人心!”
“补品你还是留着自个儿补罢!你有的她都有,你没有的,她也有!就不必劳二姨娘破费了!”
“哼!”灵芝忍气道:“二爷中午要过来,我还得回去准备膳食,告辞!”
“不送!”
懒得理她,福康安继续走他的路。
待他过去时,但见云霄正立在院外,愁眉不展,福康安奇道:“怎么了这是?你怎么不在屋里伺候?”
云霄回道:“被夫人打发了出来,夫人这会子正哭呢!谁也不想见。”
眼见她这几日心绪已平复,又怎会突然哭得厉害?“我才刚瞧见灵芝从这儿出来,明珠可是因她而哭?”
提起灵芝,云霄自是气恼,“她大着肚子,过来炫耀,说有了身孕肚子不舒服,吃什么都吐,又说二爷对她有多疼,还说……”
“还说什么?”
福康安追问,云霄不敢不回,低声道:“她说,要不是夫人小产,等明年,这两个孩子就有玩伴了……”
火冒三丈的福康安暗骂了一声娘,又责问云霄,“明知她不安好心,见她来了,你怎么也不拦着?”
云霄又岂是没眼色的,“奴婢知道夫人不喜欢她,当然拦了,可是她将奴婢推开,说我一个下贱丫头,没资格挡她的路。”
“这个贱人!明珠才稍稍缓过来,她又加油添醋!”福康安本想去安慰明珠,又觉得灵芝对她的伤害已然造成,软言细语的宽慰毫无用处,并不能抚平她心底的痛楚,找到挑事者为她出气才是他这个做丈夫的应尽的责任。遂交待云霄看好明珠,“爷去收拾那个贱女人!”
怒气冲天的福康安人未至声先到,“灵芝!你个长舌妇!给爷滚出来!”
此时,屋内的灵芝正笑着在给福隆安剥桔子,一听这话,吓了一跳,“二爷!”
刚咽下一口桔的福隆安听这声音,顿感疑惑,“三弟这是怎么了?”
福康安一进门,看到他二哥,也不理睬,恶狠狠地瞪着灵芝,灵芝吓得忙躲在福隆安身后。
见不得她遇弱趾高气扬,遇强又胆小如鼠的嘴脸,福康安呵斥道:“躲什么?敢说不敢当?你去嚼舌根儿的时候就没料到爷会来找你?”
福隆安见状不由蹙眉看向灵芝,“你又闯什么祸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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