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设想
“你短信里说,你有关于案件的一个重大猜想,是什么?”
洛静一坐下来,就向对面的方乐提出问题。
方乐笑眯眯说:“不急,先不急嘛。”
“那好,”洛静说,“你就先告诉我,为何约的是这里!”
原来,这里就是前面的那家摩铁时光咖啡馆,两人甚至是坐的同一桌子,连柜台后那名服务员都是同一人,为此其频频向这桌看来。
方乐脸色正经了些,说:“自然是体验一下案发时的场景嘛,毕竟,当时的话,受害人可能正还活在楼顶上呢。”
这番话起了作用,洛静不怼他了。
“想象一下,一个人包裹严实,带着头套、帽子,背着一个大包裹,特意从大商场的二楼走楼道去往楼顶,神秘而独身,这合理么?”
你怎么知道死者死前的伪装打扮的……洛静直接就想这么问,但又停了。
先看这小子扯什么吧。
“自然不合理。”洛静一副你这不废话嘛的神色。
方乐继续说:“世界没有不可解释的机密,万般不合理,必然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单独思索死者的诡异行为,自然难以寻求答案,但若将死者的其他资料结合起来,轮廓逐渐就会鲜明起来。”
“你把话讲清楚!”洛静很不满这家伙的故作高深。
“死者来自外地,说是访友,但他却租的一个地下隔断陋间,每月房租仅几百块,肯让他远程来访的朋友,即便不请他住家里,难道安排一个好一些的住处都办不到么?”
“时间上也不合理,3个月,有什么朋友需要拜访3个月呢?他原先的工作呢?访友的同时出差?出差住这样的地方,为公司省钱?太寒碜了吧。”
此时,洛静嘴唇蠕动了一下,却没有开口。
“何况,此人和房东老板没有签合同,有避免暴露证件,隐匿真实身份之嫌。”
“你到底想说什么?”洛静不耐烦了。
“我的意思是说,这个人来本市确实是有事要做的,但不是所谓访友,而是另有任务,这个任务要求他隐匿身份,住得隐蔽些,还必须和活动地点有就近原则,还需要长达3个月的预期,并要在行动时做个伪装……于是我联想到了一种职业,完全符合所有这些前提描述!”
“什么职业?”洛静手握紧了。
“杀手、就是杀手!”
这么宣判中的方乐,眼神中既有得意洋洋,又有一股掌握了真理的狂热和冲动,仿佛构思遇阻思路又开解后的状态。
“杀、杀手?”
洛静仿佛听到了一个万般虚化的概念。
说实话,她从警两年多,见识过的犯罪分子、犯罪种类很多了,但至于杀手这种犯罪者种类,真的是有听过没遇过。
不止是洛静,店内就连其他听到“杀手”这两个高声的字的人,都不免向这边望来。
方乐继续。
“是啊,唯有将死者设定成杀手之后,才可以解开其余所有的谜团。”
“其余谜团?”
“死者的活动范围为什么是楼顶呢?因为美品都大厦几乎是周遭最高的楼了,从楼顶往外望一览无余,最适合狙杀,于是他就携带了一杆远程狙击枪,步枪的话是长形的,因此他携带的包裹才是长形的,而之所以租房3个月,是为了踩点,以及应对下手时间上的不确定性,同时杀手的身份也解释了死者另外几个小节。”
“哪几个小节?”
“第一,是死者身上没发现任何可证明身份的东西,因为若被抓,会被轻易查出身份,这是杀手的忌讳;第二个小节,死者的活动范畴为何主要在栏杆边?因为他要在那里观察目标,放置狙击步枪!第三个小节,出租屋里,他的临房听到咔嚓咔嚓类似于机关碰撞的声响,这符合枪械收放扳机时候的动静;第四个小节,死者胃内没有发现任何未消化完的食物,据我所知,我们一般所吃的食物,要消化完至少也要4……6个小时,最慢的甚至10个小时。”
“案发时间是下午三点半左右,以正午12点为饭点的话,此人中午没吃东西,甚至只在早上吃过,死者是要背着沉重的背包步行上楼顶的,这么做不正常……就我的体验来说,这么久不吃食物,肯定是为了保持头脑的清醒和身体的灵活性,因为淀粉等成分的消化会使人反应和思维迟滞,迷迷糊糊的,因此我平时在小说构思前顶多一块巧克力,所以,洛警官,死者必是一名杀手无疑,而我们目前的办案重点,是该找出原被杀手盯上的目标是谁,防范二次事件,再反过来找出幕后的雇佣主谋,你说呢?”
方乐说完一个段落,得意洋洋,等着桌对面的夸奖。
洛静少有的沉默了,额头蹙起,陷入沉思,于对面看,仿若一尊唯美的雕像。
方乐心头嘭嘭,喉咙发干。
良久,洛静抬头,静静地看着他,问:“你知道,这附近有多少栋楼么?”
“呃……是有些多哈,不好查是吧?”方乐挠挠头。
“不仅是不好查,”洛静说,“我们让人还分析了美品都前些天的客流进出视频,并没有查到死者有进出过的踪迹,而且,楼顶被撬也是案发当天的事,也即是说,死者是第一次登上楼顶,就确认了狙击对象,根本没经过所谓踩点。”
这个倒不知道……方乐想了想,说:“那就是他的目标不是周遭某一栋楼内的人,而是一名路人,那个路人每天会定时于某处现身并经过,他的踩点是在外面街道上完成的。”
洛静白了他一眼,说:“那你又知道,美品都周遭……即便单说某一面的街上……每天有多少人来来回回么?”
“呃,这个……”
不用说,这个比调查大楼还麻烦。
“而且,”洛静逼视着他,“你的杀手结论有破绽。”
“破绽?什么破绽?”方乐有些被挑战了的感觉。
“如果此人是杀手,他为何会在楼上留下指纹?”
“指纹?有么?”方乐倒没注意过资料上有这个。
“不错,如果是杀手,不应该会有这种破绽。”
方乐想后,说:“这也简单,要狙击时,他手上不太可能戴手套,会影响手指反应的灵敏度,所以就临时脱了手套,但这时指纹只会留在枪上,可后来死者不是和凶手搏斗了么,指纹说不定那时留在了别的地方……对了,死者没再被撬开的门锁把手上留下指纹吧?”
方乐最后紧张附问。
洛静继续质疑。
“不说指纹,另一个疑点才是最解释不通的,就是,既然死者是杀手,行踪神秘,又怎么会被其他人知道计划,并随后袭击杀害了呢?凶手的预谋性太强,这不合常理!”
愣了,方乐是真的愣了。
他只是从诸多资料中分析出了一个貌似符合所有证据疑点的结论,于是忙着来向洛静邀功,偏偏遗漏了证据之外的逻辑。
是啊,一个杀手,第一次上楼顶,刚开始要行凶,就被知道并杀害……这、这杀手也太弱了些吧?
见方乐呆了,洛静多少解气,冷冷说:“方乐,现实里办案不是构思小说那样异想天开,如果你还是老将小说思路用于现实案件的话,我劝你还是回去写小说吧,像付尔岱模仿小说犯罪的例子,不会再出现第二个的……闲话到此,你好自为之!”
洛静说完走了,留下方乐一个人石化。
怎么会呢,明明到此的一切推理都合理,可,杀手怎么就会被提前知道了行动并杀害呢?
难道是……“被”泄密的?
方乐又想起出租屋里死者临房的证词,说是偶尔见到人来拜访死者,且来访者打扮诡异,戴墨镜。
那个来访者,有没有可能就是死者对房东说的来本市要见的“朋友”,而杀手的朋友会是一般人么?杀手要是第一次进美品都大厦的话,如何来保证他就能轻易上到楼顶?作案时就可心无旁骛?之后又可从容撤离呢?何况,作案时的栏杆下面,只是一间仓库,就算他下手前发出了任何动静,也不会被下一层注意到,乃至是楼顶堆放的建筑废材,都可为杀手做部分潜藏及身份伪装上的协助,这些都不像一个巧合……莫非,是有人提供了大厦内的情报?
而那个情报提供者,必定是本地的知情者,也是死者的所谓朋友,死者要打探这些情报,未免泄露一些东西,乃至受狙杀的目标是谁。
可朋友为何要将死者的杀人计划泄露呢?或者他本身就是那个楼顶的凶手?
这么做又是何种驱动呢?
是那个朋友并不忠诚,将情报卖给了原狙杀目标,原目标派人又将杀手杀害?
是那个目标本就是朋友认识的人,朋友不想其被害所以帮着杀了杀手?
再或,是朋友及杀手这两人之间有旧仇及其他利益冲突?
越深入想越觉得一头雾水,像是影视剧里的桥段。
而他的桌对面,早已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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