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遭遇
首次负责刑案，洛静深感责任之重。
她一方面让技术组分析从美品都大厦拷贝出来的录像，一方面张贴告示，并登报刊载了死者照片等人打电话认尸，同时自己也没闲着，带人到案发所在区域走访。
既然死者是死在美品都的，那么周遭人说不定有认识的，确认死者身份，目前是第一要务。
由于刑侦中队可用人手有限，洛静只好利用相关区域派出所的配合，让民警群体协查，毕竟他们对所管辖小区更熟悉。
不过，洛静走访并不仅为了明确死者是谁，还有另一要点，就是搜寻案发时的可能目击者。
美品都大厦内由楼内保安部协助派去的警员搜查包裹等可疑物，并在内部咨询有谁是不是看到过什么可疑场面，大厦外，则将侦查员们与民警们分组派往四处，洛静就是其中之一组。
洛静在忙，方乐也没闲着。
他想独立调查，就不可能警方那样面面俱到，毕竟自己只有一人，没有任何可利用资源，也缺乏基本的资讯。
他甚至也不可能知道，警方连死者的身份都还没查出。
但方乐同样知道，目击情报对破案很关键，而他头一遭想起的目击者，就是坠亡发生时站在不远处的那名老太太。
记得那老太太在二人出咖啡馆时就在了，而且见到死者坠亡第一句大叫的话，就是“杀人了、杀人了”！
须要知道，当时第一个靠近死者的是穿着警服的洛静，老太太再糊涂也不至于把她和凶手联系到一起吧？
因此更合理的叫法，应该是：“死人啦，死人啦！”
所以，老太太是不是在坠楼发生前，就看到了点儿什么，以至于生成了有人杀人的逻辑？
当然，这只是猜想。
可目前可以去证实的，也只有这个猜想了。
心动不如行动，方乐决定去案发时的那个区域。
他穿上常服，正要离开，忽又返回头，从桌子里掏出一个卡片状的东西，就匆匆出门。
再次来到美品都区域，方乐没有犹豫，直奔大厦后身的居民区“民荟小区”。
在路上他想的很清楚。
从老太太当时的来向看，她不可能是外来的路人，应该就是小区里的居民。
一进去那并非封闭的小区，方乐就四处张望。
这小区不大，只有十几栋楼的样子，不少老年人在路边各种休闲。
方乐看准几个闲聊中的面善的老太太，走过去晃了一下那个过期记者证，就开始搭讪。
他当时没有拍下过那位老太太的面貌，现在只好从话题上曲线救国。
“大妈们你们好，我是本市晨报的实习记者，听说昨天这附近发生了一桩命案是么，有没有哪一位对那个事怎么发生的比较了解呢……当然了，有爆料费的。”
方乐对自己的面貌于大妈们有没有正面杀伤力表示担忧，于是配合着下本钱取出一张红票子。
喜好闲侃的大妈们本来就是闭不住嘴的脾气，别说还有好处费拿了，于是大妈们对所知倾囊相授。
“那个死人的事，咱们都听说了……是从楼上掉下来的吧，血乎拉的，可惜没亲眼见……谁看到了？哦，是五号楼的刘老太，街坊们目前都在传这个事儿呢，说刘老太看见杀人了……”
大妈们言无不尽，连五号楼是哪个，刘老太住几层都告知了。
方乐千恩万谢，告别大妈团，走向五号楼。
在五号楼下，方乐抬头张望了一下。
嗯，外窗户上常年挂着艾草的，应该就是3楼那一家了。
方乐由一个门洞进去，直上3楼，瞅到了门牌号后，立在门前，想敲门，一时又停住了。
这不是去问闲谈的大妈了，而是去问目击者。
靠着那个过期的记者证还行么？这家人会不会将他当成可疑人物？
罢了，什么都有头一遭！
方乐下决心正要举手敲门，身后忽传来严厉的质问。
“你在这里干什么？！”
方乐吓得差点儿软下去，不过这清脆但又冰冷的声音也让他知道出现在身后的是谁，转过身时，他面上已是一副自来熟的表情，呵呵笑着招呼：“呦，洛警官，好巧啊。”
对面的不是洛静是谁？
而洛静身边还跟着一位娃娃脸的小警察，手里拿着记录用的小本子和笔。
洛静寒着脸，说：“方乐，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我前面告诫过你的话都忘了，我说过不让你继续掺合案子！”
方乐当然不能承认自己是来干嘛的，耍赖皮说：“哎，洛警官，你这就不对了，我又有什么地方掺和案子了，我只是来拜访这户人家罢了，咦，难道你也是来拜访的？”
洛静一时恨得牙痒痒。
这小子是牛皮糖吧，一沾上就撕不下来了。
她是先让民警查问出那天的目击者是谁才直接来五号楼找人的，方乐提前一刻出现又对门欲敲未敲的，说是寻常拜访和案子无关，骗鬼啊！
旁边的娃娃脸小警察满是好奇地看着洛静及方乐，他很不解副组长跟这个男子的关系。
洛静正想强行赶方乐走，面前的门一下打开了，一个一脸不耐烦的中年人露出了上半身，正想呵斥在自家门前聒噪的人，却看到了对面着警服的洛静及小警察，一愣，问：“你们是警察？”
洛静赶紧上前一步，自我介绍：“我是西沙分局负责专案的刑警，请问刘老太太是住这里么？”
“你们进来吧。”男子说完回屋。
洛静在先，方乐紧随在后，被前者狠瞪了一眼，但此刻赶人是做不到了。
在这个家具摆设简单的家里，男子奉上茶水，瞅了一眼紧闭的一间内室，叹息一声，小声说：“你们是为着美品都的那个事来的吧？实话对你们说，我妈因为这个事吓得不轻，这几天都没出门，还嚷嚷说有人会来杀她，她平时就疑神疑鬼，相信辟邪啥的，这下更严重了，现在还不肯见外人，你们有事问我吧，我多少问出了些什么，就等着你们警察来人呢。”
看来这是个明白人。
洛静说：“这么说，老人家确实是目击者了？”
男子说：“我妈说，当时她从那一片儿经过，忽然听到头上有叫喊的动静，抬头，一个人就掉了下来，她平时精神状态就不好，立马联想到杀人，一路叫着就跑回了家。”
男子有些苦恼地阐述。
“那么，”洛静说，“您的母亲当时具体目击到楼顶发生了什么没有？”
男子说：“我妈的听力、眼神都还好用，但你也知道，那个大厦有八层高，我妈只是说看到人掉下来后楼顶有一个人探头往下看过，至于是真的，还是她的幻觉，我就不敢打保票了……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些了。”
洛静起身，说：“感谢您提供的协助……请问，您的母亲现在在休息么？”
男子点头，努了努嘴，说：“就在那间屋，睡着呢。”
洛静提出要求说：“我可不可以看一眼，放心，我不会做其他的事。”
男子犹豫了下，说：“好吧。”
门缝中，那间屋里，果然有一位老太太在床上熟睡，呼吸悠长。
离开这家，一路到楼下，专管记录的那名跟班小警察忍不住发问：“副组长，刚才要走的时候，您为什么要提出那个要求啊？”
洛静还未回答，方乐得意解释：“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洛警官这是思维谨慎，逻辑周全。”
“我不明白，什么意思啊？”小警察不懂就问，一脸认真。
方乐说：“你看那家里，只有那男的一人，没见女主人，也没见孩子，你怎么能确认他就是那家里的男主人呢？如果他就是那个凶手，是来杀目击证人的，却碰巧有警察上门，他从猫眼里看见了，就随机应变说自己是人家的儿子好把警察应付走，这也是可能的嘛，因此，洛警官提出看一眼老太太，确认后者没有被害。”
小警察一脸佩服，赞誉说：“哦，副组长好厉害。”
洛静白了方乐一眼，不过借他手教育一下下属也不错。
但小警察紧接着就反驳：“咦，那也不保险吧？要是他是正要害人的时候咱们上门了，咱们就这么离开，老人家不还是危险了么？”
方乐笑说：“当然不保险，不过从风险成本看，他再杀人不划算，你看啊，既然他自己的脸被看见了，虽然未被录像，但警局画像师一个描绘就能将他画出来，老太太如果随后死了，他就是首要嫌犯，再说当时老太太是在楼底，凶手是在楼顶，距离遥远，你看不见地面人长什么样子的时候，会担忧地面人看清你的容貌么？所以凶手来杀人的可能性不大……当然，我猜你们副组长过后会要求派出所传过来那家男主人的相貌资料。”
小警察再次佩服，洛静又恼恨了。
这小子，没事显摆什么本事，搞得自己现在打电话都不好动手了。
她没打电话，电话却自个儿响了。
是同一组的同事。
“什么，你说找到了真正的目击者……好吧，我这就过去。”
由于惊震，洛静暴露了电话内容。
方乐欣喜地想：这回，你再赶我我都不会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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