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方向

运气的确在警方这边。

唐琅给对门年岁不小的邻居看了来自合照里的男女照片，邻居肯定地表示：“不错，这的确是曾住在对面的陆翊和他的的妻子宋仟。”

“那您知道他们去哪里了么？”

邻居摇头：“不知道，陆医生死后不久……”

“陆翊是医生？”方乐插话问。

邻居点头，继续说：“陆医生死后，宋仟下葬了丈夫就把房子卖了离开了，至今也没见过她的面，我猜她不在本地了……对了，这些事情你们去他们夫妻俩的原工作单位问问最好。”

“是哪里？”

“岩河中心医院，陆医生原本在那里工作，小宋也曾在那里做护士……”

根据调查的资料地址，大家半个小时后抵达了岩河市中心医院，并直接找到了现院长。

一看到照片，并被问及陆翊和宋仟的事，五十岁不到的院长叹了口气，将眼镜取下来擦着，带着情绪说：“唉，说起来陆翊还是我的师兄呢，我们毕业于同一家医学院，他大我几届，那时候，原本他才是院长的最佳继承人，可惜呀，他们夫妻旅游一趟回来没多久，陆师兄就得了怪症，拖了一年也没治好，最终死了，陆师兄和宋姐原本是最让人羡慕的一对儿情侣呢，宋姐那时也要晋升护士长了，造化弄人……”

洛静问：“宋仟为什么把自己的房子卖了去往外地，请问您知道理由么？”

这是要侧面打听那对儿夫妻有没有对外人间接透露过自己的可疑犯案机密。

院长摇了摇头：“肯定不是钱的原因，他们夫妻并不缺钱，即便是治疗花去了不少，也没有借过债，何况治疗是在我们医院进行的，各方面花销都降到了最低，卖房子和离开都是在师兄去世后，至于为何一定辞掉工作离开本地，宋姐好像没对任何人说过。”

方乐忍不住问：“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病症呢，一年就死了。”

院长说：“是种急症，简单说就是精神失常，身体各方面健康数据降低，总之引发了许多并发症……当时没总结出病因，但后来我当院长之后大量调取文档并查阅最新的医疗刊物，判断师兄应该是感染了某类疾病。”

“什么疾病？”

“遗传病，学名叫……”

院长说了一个拗口词汇。

这下，所有听者都愣了。

因为这病症名和瞿明的叔叔的主治大夫所说的一模一样！

“请问，陆医生到底是哪方面的医生呢？我是说，专业方面。”唐琅忽问。

“他是外科医生，准确说，是当时本院乃至本市最好的外科医生，手术经验丰富……”

向院长告罪暂时中止询问出来，在办公室外走廊里大伙儿开始商议。

唐琅严肃地说：“最开始得知那个病名后，我上网查过，百科词条里说那种病能透过血液、唾液、黏膜之类传播，陆翊是外科医生，精通手术，这也与当初推理剥皮案时主流观点认为作案者有相关行业经验相符。”

小胡说：“也即，当初杀害了瞿明乃至白自强的人，就是陆翊，陆翊则由于剥皮过程中感染了瞿明的家族病，后面发作死亡，而当时医学界对此病还没定论，陆翊病发又是在瞿明死亡之后不久，他的确就该是凶手。”

小赵也说：“那么，杀害了孟广海的的确可能就是知情乃至也参与过昔年犯案的陆翊妻子宋仟……只是宋仟杀孟广海动机是什么呢？怕孟广海向警方泄露当年的凶杀真相？可她丈夫已经死了，她自己又隐姓埋名，杀孟广海有必要么？”

是啊，除非孟广海直接就知道宋仟在哪里，不然后者的确没有杀人必要。

方乐说：“宋仟有没有杀害孟广海，杀了的话动机是什么，这些只有找到宋仟后才能得到解释了。”

洛静说：“是啊，所以下面的重点，还是寻找宋仟去向。”

唐琅说：“走吧，再去问问院长……”

办公室里，院长说：“其实我也很想知道宋姐现在在哪里，当年她走之前曾来拜会过我，说想带着丈夫骨灰离开。”

“我问去哪里，是想完成陆师兄生前游遍各地的夙愿么……哦，对了，那之前陆师兄和宋姐刚结婚，想来一次蜜月长游，打算从北方开始，一直旅游到南方再回来，可是他们假期用时不到三分之一就回来了，还是从南边本省的锦春市回来的，所以我猜测他们由北到南的旅程只起了开头的一段，我当时问他们为什么假期没用完就回来了，两人没正面回答，但我感觉两人回来后很长一段时间情绪不怎么好，旅游时出过什么事一样……啊，不好意思，偏题了。”

院长将讲述拉回来，说：“至于宋姐带着师兄的骨灰去了哪里，宋姐说想去两人有共同最美好的回忆的地方，我品了品，两人谈恋爱是在本地，共同旅游则是由北往南的一段，鉴于那次旅游他们往南南下最远的地方是本省的锦春市，距离岩河只有几百公里，这两地都不算什么著名旅游地，所以宋姐去往北面某地了比较合理，对了，我认为她说的共同美好回忆就是师兄死前和她一起的蜜月旅游。”

往北？

唐琅想了想，说：“即便是往北面，适合旅游的地点也太多了，您能不能精确一下？”

院长苦笑：“他们两个回来后情绪不好，没有说半点旅游故事，连风景照那些都没展示过，那时候网络又不像现在这么发达，他们夫妻俩也没有边旅游边发网络的习惯，我是真的不知道他们具体去过哪里，何况十多年了，也没见宋姐回来过，我打过她的原电话，早就空号了……我觉得她是有意避开这个地方，也不想再和这里的人产生联系……”

结束了对院长的问询，唐琅众人暂时回归住所，开始商议。

唐琅说：“现在宋仟的大致去向有了，就是以岩河市的纬线往北，但是北面的旅游适宜地点很多，我们下一步必须想办法精确锁定范围才行。”

方乐忽掏出手机，将那张合照放大，说：“关键信息还是要从这照片寻线索，你们看，照片里的四个人，瞿明、孟广海、陆宋夫妻，瞿明和孟广海虽然都是锦春市人，但昔年前期调查时两人并无交际，说明两人原先并不认识，更别说是和陆宋夫妻间了，原先不同地区不认识的人却照了张合照，看着关系还不错，可能性之一就是他们是在旅游中结识的，而你们看，合照里陆翊宋仟乃至孟广海的打扮的确都很休闲，陆翊脖子上还挂着便携相机，这合照应该就是产生于陆氏夫妇那次蜜月旅行，旅游很容易诞生友情。”

“可照这种逻辑，陆翊为什么要杀瞿明？”

“那就不知道了，或许他们后来产生了某类龃龉吧。”

小胡质疑说：“右边这三个不说，瞿明当时没有去旅游吧？怎么和三个游客扯上关系的？”

洛静代为回答：“我记得，瞿大婶说瞿明那段时期去了外地打工，合照里瞿明穿的服饰虽然不是工作服，但也不是休闲旅游服，他结识孟陆宋三人可能源于工作的机会。”

小赵判断：“瞿明并非性格外向的人，他和三个游客能接上关系，或许因为他工作的地点就是某个旅游区，他是工作人员，那三人是游客，于是产生接触。”

大家全都点头赞同：“不错，是这个道理。”

方乐继续说：“往深了想，陆翊夫妇是医生家庭，处于社会中上层，前途辉煌，孟广海当时则只是个前囚犯，前二人能与他打成一片，说明陆氏夫妇放得开，玩得很开心，这其实是符合宋仟离去时会带着骨灰去和丈夫留下过共同美好回忆地点这个前提的，也即，不排除宋仟后面去往的地方，正是这个合照里所在的旅游地点，我们可以先查出合照里所在的地方是哪一处。”

大家又是一片赞同声。

小韩再次看了看合照，说：“四人照合照的地点似乎是在一处山前，所以宋仟所去的是一个有山景的地点？”

小胡说：“但是往北有山景的地方很多吧……要我说，应该关注的是四人背景里的那个石碑，石碑上露出的字隐约不是‘风景区’么，我们可以查往北哪个山景区有和合照里高度一致的地点。”

小韩说：“可是关键的地理名字被四人挡住了，要怎么确认遴选范围啊？”

的确，这是个问题。

唐琅说：“总之，可以从景区和石碑的角度查，除了在网络上查北方各山景资料……这个肯定要做……我们还可以去找些本地的旅游专业人士，向他们询问一下。”

“有道理。”

于是洛静安排了小韩小胡和小赵三人查网络，唐琅开车载着方乐和洛静由岩河市警方方面的介绍，找寻到了一位供职于本地旅游部门的一位老先生，用合照向其询问。

老先生研究了半天，放下说：“从这个石碑的新旧度和照片年代看，拍这张合照时其基础设施已过于老化了……十多年前本地区为了增强旅游竞争吸引力，将一些没有历史价值的破旧设施都整顿修缮了，甚至很多景区整体进行了重新规划，很多地方都面目全非了……北方大部分山区景区这些年我都去过了，没见过和这处太相似的，所以我猜测这个拍照地点现在严格来说已经不存在了……抱歉，我帮不到你们。”

看大家失望，老先生又附带说：“不过你们如果能确认这个大的地点是哪里，问当地景区的负责，他们兴许可以指认这是现在的哪里。”

虽然等于没说，但三人还是拜谢了老先生离开。

路上，唐琅忽说：“郭儿和小张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南方并展开着调查了吧。”

洛静问：“您是想他们是不是查出什么线索了，是么？”

唐琅点头。

洛静说：“那回去后咱们打电话问问吧……”

三人回到住所，小韩小胡小赵同时摇头汇报：“找遍了能找的山景照片，都没查出和合照里足够吻合的。”

有了旅游专家前面的话，唐琅三个也不失望了。

巧了，往下他们正想要打电话向另外那组人马问询，小张主动远途打了过来，一张口一副热带地区的口吻说：“哎呀，我先凉快凉快，外头跑了一整天了，出了一身汗……啊，哦，说正题，我和郭师兄找到了陆家的那家亲戚，他们果然不知道宋仟去向，宋仟也没去过他们家，但是他们说其实几年前见过宋仟一面。”

“什么？宋仟几年前在南方出现过？！”洛静忙问。

“对的，那年那亲戚家去祖坟那里祭祖，正好碰上宋仟来祭拜，好像是替代亡夫来千里祭祖，因为陆翊的死，双方不胜唏嘘，但是也没深谈，不过宋仟临走时，将一些似乎原本就是想交给他们家的礼物给了他们，这一家人回家后打开礼物盒子一看，里头都是些没有牌子的老人参，不像是市面上流通的商品，他们为了鉴定礼物价值，特意到当地中药店去鉴定，结果药店老师傅激动地说这是北方某地的老人参，名叫崇山参，名贵无比，外地人很难搞到，就算是本地人，也要有一定的路子才行。”

“明白了，也就是说，你认为宋仟居住在能得到那种人参的地点。”

“对，就是这样……对了，组长，之外的调查没结果，我和郭是不是该回去了？”

洛静请示唐琅后，回复说：“你和小郭都回来吧，之后可以来找我们也可以先回中山或锦春市。”

“收到……唉，又要挤火车了，要不是快过年，干脆春运高峰期过了再回去得了……”

没理会小张的牢骚，断了连接后，洛静说：“现在我们又得到了一个新的线索：崇山参，这应该有助于锁定宋仟的位置。”

唐琅说：“崇山参只产在北面的崇山地区，而崇山是一处绵延的系列山脉，它本身就关联着一系列的旅游景点……这样吧，我们先列一个有关崇山旅游的旅游地名单，按热门程度排先后，并且那一地还要生产崇山参，这样一地地去拜访询问，以最终确定是那一处景区！”

有了方向就好查了。

没多大会儿，小韩代表着汇报说：“唐支，师姐，崇山系景区又盛产崇山参的最热门旅游地，第一位的就是崇山市，那里有个崇山市自然风景保护区。”

唐琅点头：“很好，那我们赶紧收拾行装，前往崇山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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