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一粒沙
春晓睡得并不安稳,魏修在旁边守了一夜,见她终于松了眉头,这才离开。
等魏修到了书房,向东和向西已然等了一刻钟,两人也是一夜未眠,却不曾有半分疲惫。
“平江府各处有什么异动?”魏修看着手边的热茶,一口不动,只是站在书桌后面,背对着二人,冷声问道。
“回大人,昨夜之事刚过,平江府内就有几户人家有了动作,在城门处闹腾了一会就被抓了起来,只是他们一直喊冤。”向西躬身道。
魏修听完并没有什么反应,向东则在旁补充道:“军中并不知道城中的事情,调遣之时还有些慌乱,闹出了些笑话。”
向东说这边有些怒气,平江府军深受魏修信任,魏修也是拿出了不少家当训练兵丁,先前剿匪的事情也算在外扬名,谁知这次突然出了事情,军营有些人甚至还分不清轻重,竟然有兵士起了贪婪心思,想趁着夜色劫掠。
对此,向东直接将人杀了,这样的兵将和贼人有什么不同,魏修和他从不曾亏待了他们,每月都有钱粮,他们先前喊杀土匪时也不曾惜命,为何到了此时此刻,反倒想个野兽一般,毫无人伦。
魏修听完,越发肃然,军中的事情哪里瞒得过他,向东说得含糊,也不妨碍他对此了如指掌。好在向东的处理还算合理,没有耽误时间,不然惹来非议,魏修第一个不饶他。
“事情已然发生,就该快刀斩乱麻,这件事你做得不错。”魏修看着向东,嘴里说着夸赞,却没有半分笑意。
向东听完也不敢骄傲,腰身反倒更低了些,然后便听到魏修的声音:“听说你只杀了闹得最厉害的那几个?”
“杀鸡儆猴是个好法子,只是在军中不管用,军令如山,若是不尊军令,应该只有一个下场。”
向东向西二人身躯陡然一震,魏修的声音比平日还慢了一分,可他们从小在魏修身边伺候,如何不知道魏修这是真的生气,浑身上下散发出摄入的冷意。
昨夜刺客刺杀之时,魏修还没有这般动怒,反倒是听到军营的事情,怒火难消。
“卑职明白。”向东也不为那几个兵士求情,在他看来,男子汉大丈夫,手中又握有兵器,不为妇孺撑起一片天,甚至还将刀尖指向无辜的人。向东当时就想将那些人斩于马下,奈何他只是校尉,而非将军,杀了闹得最凶的几人已然在军中惹了些微词,饶是身后有魏修,向东也不能轻举妄动。
如今得了魏修的吩咐,向东赶紧应下,甚至打算借着这个机会将营中一些人好好清理一番。
见向东乖觉,魏修这才满意,吩咐他们继续探查,只是不要轻易透露风声,对魏修而言,自家衙门后宅被刺客闯入,这绝对是奇耻大辱,他心中的火并不少,只是压抑着,冷静着,从中分析,冷静下来才能抓住幕后主使。
等到向东和向西走后,魏修并没有立即回到后院,只是看着外面渐渐明亮的天空,提笔写了几封信,招来护卫道:“速速送去汴京,亲手交给我父亲。”
这样的信还有几封,几乎是同时踏出平江府,马儿纵驰之声四面响起。
平江府外某乡绅的别庄内,有一道小路可以直到不远处的小山,而小山虽然不高,却正好可以俯瞰平江府外的官道,此时骏马奔驰而出,恰好落在了有心人眼中。
几人站在山顶,十分安静,隐约以最前面那人为首,一直等到马儿消失不见,众人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废物!”骆文桐说话时,甚至还在笑,只是笑声涩然,听得身后人扑倒在地。
“骆大人饶命,实在是魏修武艺高强,我等一时不察,这才铸下大错,请大人再给小人一次机会。”求饶之声响起,骆文桐却没有半分消气的意思,不管几人正在陡峭山顶,一脚踢了过去。
“废了三年的钉子,魏修甚至连轻伤都没有,骆辉,你的人这般废物,如何能谋大事!”骆文桐一脚踹过去,若不是其他人眼疾手快,跪倒那人几乎要被踹下山。
周围几人心惊胆战,站在骆文桐身后的骆辉反倒笑出声:“兄长说得是,没什么用的人还留着做什么。”
说完,他抽出腰间长刀,一刀刺向狼狈求生的人,鲜血溅了一地,也染脏了他的衣袍。
骆文桐背过身去,低声训斥:“收拾干净。”他虽然是武官勋贵,也结束过不少人的姓名,可他自傲于身份,只是借刀杀人,如今在骆辉动手,自然看不过眼,也瞧不起事事亲自动手的骆辉。
骆辉收了刀,半点不嫌弃,用衣袖擦去长刀上的血迹,挥挥手让剩下的人将尸体搬走,,一时间,山顶之上只剩了骆文桐骆辉两兄弟。
说是兄弟,骆辉的身份远远不及骆文桐,他们俩唯一的联系便是姓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骆辉才能借由骆文桐被引荐给裕王。
“这件事没做好,殿下那处要如何?”骆辉懒洋洋开口,语气却是少有的正式。
骆文桐心中越发瞧不起,觉得骆辉空有裕王宠信,却不过只是一把好用的刀罢了。
骆辉手中有兵,却根本不知道这些兵要怎么用,什么时候用。他的一切都源于裕王,如今裕王让他听命于族兄骆文桐,骆辉纵有不满也不敢表露。
“急什么?”骆文桐的脸上重回淡然,站着高处仿佛在看风景:“你这一处不过锦上添花,能成自然好,不能成也碍不着什么大事。”
骆辉心道果然,当初从平江府调兵离开,裕王就让骆文桐带走了他的兵,就连他自己也不得不藏于秘宅。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刺杀魏修的任务骆辉本以为万无一失,万万没想到探花郎出身的魏修竟有如此武艺,折损了五个好手。
听了骆文桐的话,骆辉拱手道:“是弟弟心慌,不如兄长运筹帷幄,胸有成竹。”可心中又想到一个可能。
骆文桐曾与魏修是好友,怎么会不知道魏修的本事,莫不是故意为之,折断他的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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