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薛娘子
“这是谁?”赵九娘轻声开口,问的人正是彩云。
彩云撇撇嘴又有点得意:“还能是谁,自然是魏大人的宠妾。”春晓在赵静嘉身边时,彩云刚刚进府,并没见过春晓,自然不知道春晓来历。
不过她从赵静嘉和夏蝉口中知道魏修如今有一宠妾:薛娘子。
见赵九娘连这些也不知道,彩云越发鄙夷:“魏大人不曾娶亲,却有爱妾在旁,说是姓薛,苏州人士。”
“原来如此。”彩云的鄙夷毫不遮掩,赵九娘仿佛没怎么察觉,她继续垫脚看向船上的人。
船越来越近,赵九娘的眼睛也渐渐变大,船上那个人怎么会和她这么像!
若不是女子头戴玉冠,身披白狐裘,被魏修抱在怀中,赵九娘甚至觉得那人是自己一般!
身旁的彩云也惊讶出声:“那个人!”
渡口处船只多如牛毛,两个女子的声音自然引不来太多注意,更有不少人窃窃私语,似乎在商量着什么……而对楼船上的魏修和春晓而言,不过些微不足道的点缀,春晓只觉得有很多人在看她,却听不到他们说什么。
“来,小心些。”魏修率先下船,小心扶着春晓,仿佛是什么易碎的珍宝。
若是她拒绝,魏修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与其在这里被人当猴看,倒不如顺了他的意。
她就在众人注视下同魏修一同下船。
“大人。”熟悉的声音响起,春晓抬头望去,看到了向东。
向东从前是魏修身边最受信任的随从,如今换了奴籍从军,已是平江军内一校尉,因为人正直又有魏修做靠山又为人正直,在军中有些威望。今日正好轮到他巡防渡口,铁面无私,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来的人不是魏修。
纵然得了官身,向东也不会忘记魏修对自己的提拔。
早知道向东从军有了官身,春晓却一直不得见,如今见到心中感慨,去年她在魏修身边战战兢兢,唯有向东对她很是照顾,她本想送上贺礼,却一直不得机会。
“嗯。”魏修看着已有些威压的向东还算满意,平江军兵士从前并不算多,他得了知府之位后第一件事就是面圣扩充平江军。
官家没答应他,但也没拒绝。魏修便知道其中意思,要人可以,但朝廷不出钱。
平江府哪里会缺钱!
早在汴京之时魏修便在暗自筹划,到了平江府桩桩件件安排下去,向东很快脱颖而出,剿匪三次,杀敌百人,纵然身上添了不少新伤,可也换来了不小的功勋,魏修见他得力,用人之际也毫不吝啬官位。不过如今人多眼杂,他身为知府,到底不能太过张扬。
魏修抬脚欲走,却发现怀中人不肯离去,春晓露出真挚的笑容:“早听说了你从军的事情,不想已成了校尉。”
“恭喜向大人了。”
听到春晓的一声恭贺,本就在魏修身前微微垂首的向东身形一僵,腰背又弯了些:“不敢当娘子夸赞,是大人对属下多有照顾。”
“属下的一切都是大人所给,此恩永生不忘。”
“哈哈。”魏修听完伸出手拍了拍向东:“如今你不是向东,而是向校尉,我也该说句恭喜。”
作为知道春晓从前身份的一员,向东也不曾想到春晓会如此盛宠。他虽不再跟在魏修身边,却总能从向西等人口中听到‘薛娘子’如何得宠。
曾经伶俐聪慧的小丫鬟成了通房妾室,这样的事情向东也曾见过几次,总觉得判若两人,可他觉得春晓不会这样,却不上来为什么。
真有人能享受富贵后还能回到从前窘迫生活还安之若素吗?
向东心中对此存疑,因为他到了军中成了校尉后,从前为奴生活一去不复返,他总是习惯性忘记从前的苦,只记得如今的尊荣。
“春晓跑了。”这是匆匆寻人的向西所说,向东震惊之余又觉得理所当然。
南安县别院,春晓笑意盈盈捧着凉面递给他的场景仿佛就在昨天。向东越是想要忘记,越是清晰。
春晓跑了一年不曾被找到,向东以为事情早已翻篇,却总见到向西唉声叹气,酒醉之日吐苦水,说魏修怎么也不肯放弃,平江府用人之际也不肯调来人,都在找着春晓。
谁曾想,魏修去了一次金陵就带回了春晓。
向东方才便看到魏修怀中有一人,虽然看不清容貌,可魏修从未这般在外人面前这般姿态,除了春晓,几乎没有别的可能。
果然,向东看到了春晓,却没想到春晓会恭喜他。
她当真没有一点变化。
向东只看了春晓一眼,脑海中便不自觉浮现这句话,随即意识到不对,不敢再瞧,不曾想春晓还会恭喜他。
听了向东的话,春晓微微一笑,不再多说什么,跟在魏修身后上了马车。马车轻快,吹得窗帘飞起,向东的面容再次出现在魏修眼中,他忽然伸出手掩了一下。
“你倒是还记得向东?”
这话问得蹊跷,春晓到底曾在南安县待过,一开始不受魏修待见,多数时候都在和向东说话。春晓有些莫名其妙:“之前的事情,大人不是知道吗?”
“我知道什么?”听了春晓的话,魏修并不满意:“认清你的身份,你是薛氏,是我的妾室,而非曾经的春晓。”
春晓咧嘴一笑:“正如大人所说,我十分明白。”
魏修本想说话,又看见春晓扯出的笑十分虚伪,扭过头,再不看她。
到了府上,魏修也没空搭理春晓,只是让向西安排:“不用多安排,就住在我那里。”
向西连忙点头,吩咐下人们忙活,丫鬟伺候得尽心,春晓却有些躲避情绪,挥开丫鬟们来到了一处清静院落。
“松风院。”春晓抬头看着三字,脑中闪过李太白的诗“长歌吟松风,曲尽星河稀”。长歌风松,赏心乐事,这样旷达肆意,和春晓记忆中并不相似。
“看什么呢?”魏修本想先忙些事情,可想着春晓刚来,又丢下诸多公务,半路上便见春晓站在院门前,似乎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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