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旧友聚
“秋叔岐,还不快点出来迎我?”彭季宁人还没出现,声音就先传了过来。
秋叔岐听得一笑,站起身来:“他还是这般。”
魏修也笑了一下:“问山先生不羁,常人难及。”
“他哪里是你说的这般,就是个无赖,你且瞧着,他定然要赖在我这不走。”秋叔岐与彭季宁多年好友,心中十分清楚彭季宁为人。
进了门彭季宁便看到秋叔岐和魏修过来迎接,半点不留情面道:“好你个秋叔岐,竟然藏在山里,倒让我好找,你多大的面子,竟然让我亲自来寻你。”嘴上说着这般话,却忍不住抱住秋叔岐,声音越发哽咽:“你好狠的心,宁肯待在深山也不来找我。”
秋叔岐轻轻安抚道:“你不是问山客吗?我在山里等你有何不对?这是故意为之,你可不要误解了我的心意。”
明明是场面话,彭季宁仿若被安慰到,轻哼一声:“算你有良心。”
二人叙旧后便是小辈见面,却没想到魏修和彭昱二人谁都不曾开口。
魏修向来高傲,这次又觉得自己占理,先前让秋叔岐在其中说和已是最大诚意,如今见彭昱神色轻松,似乎并未收到半分影响,来了半刻钟竟然看也没看他一眼,魏修怒意再起,岂会甘心。
彭昱一向温和,从前和魏修想法不一致时,两人年少气盛,倒也有过争执,都是彭昱率先开口和好,如今魏修不开口,彭昱自然该如从前一般。
可是,凭什么呢?
刚要开口,彭昱脸上已然带了笑意,想和从前一般低头,可脑中突然闪过春晓曾说过的话。
他问她问什么不愿意?魏家累世公爵,魏修探花出身,丰神俊逸,绝对不算辱没了她,为什么她不愿意,盛宠之时依旧要逃。
春晓当时说的话,彭昱至今不曾忘。
她说:“凭什么?”
“凭什么魏修喜欢我,我就要感激涕零,为他喜为他忧,为他生儿育女,绵延子嗣。”
“男女婚嫁,从来都不应该是一个人的强求。”
当日的春晓不曾低头,今日的彭昱为何要低头呢?
彭昱终于抬眸,看向冷然的魏修,淡淡一笑,并无开口的意思。
他觉得自己这般已经足够友善,可在魏修眼中这无疑是讽刺。
彭昱他这是何意?
魏修当即凝起眉毛要说话,谁料彭季宁察觉到二人不对,笑呵呵道:“年轻人自然有年轻人的事情,咱们两个倒也不需要在此多嘴。”
“他们又不是小孩子,心中都有成算。”这句话,却是在指点彭昱。
秋叔岐被拉走,回到屋中也看着门外,彭季宁品茶赞了两句,见秋叔岐还在看外面笑了:“何必担心,你我两家的交情在这,明卿不是个糊涂孩子。”
“你家的魏知府也是个聪明人。”
秋叔岐听得摇头:“你在这说什么鬼话,魏修是冀国公府的人,哪里是秋家人。”
“难不成他母亲不是秋氏,他不喊你舅舅?”彭季宁摆手:“都一样。”
正因为差不多,有时候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才要分得更清楚些。
见魏修和彭昱消失在檐下,不知去了何处说话,秋叔岐这才收整心神和彭季宁说话,言语之间少不得提起小辈之间的事情。
魏修不似彭昱一直跟在彭季宁身边,纵然秋叔岐观察入微,也没什么机会,如今见彭季宁胸有成竹,看起来像是知道些什么。
“你似乎知道点什么?”他们二人相识已久,秋叔岐倒也不客气,直接开口问道。
彭季宁又喝一杯茶吐槽道:“你这怎么只有茶?不是说有什么圆贝味道不错,怎么没准备一些?”
“你要求还挺多。”秋叔岐听得直摇头:“问山先生稍等,马上给您送过来。”见随从离开,秋叔岐又解释一句:“圆贝须得趁热吃,你等会便知道了。”
“我还能亏了你不成?”
彭季宁这才满意:“秋三爷豪气,定是亏待不了,况且我在这与你日日相伴,委屈谁也不能委屈了我不是?”
“是是是。”秋叔岐哑然失笑。
彭季宁也将自己身边的随从打发出去,一时间屋内只剩两人。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彭季宁收起方才笑意,眉眼间闪过一分凝重:“怕是因为一个情字。”
秋叔岐听得心神一摇,若不是知道彭季宁所说之人为彭昱或是魏修,他几乎觉得彭季宁是在说他。饶是如此,秋叔岐手中茶盏也失了力道,发出悦耳的碰撞之声。
彭季宁听得一赞:“这套寒梅盏名声在外,可惜只有十套,我始终不曾得见,没想到在你这处。”
秋叔岐看着茶盏,晶莹之中更有白梅绽放之中,颜色接近却能见花瓣纹路,可见巧夺天工。如今听到彭季宁喜欢,他淡淡道:“你若喜欢就拿去。”
“我岂会同你客气?”彭季宁并未收下,他并不缺这些东西,只是抱着审美心思赞了一句,喜欢不一定要得到。
沸水三滚,彭季宁提起热水壶,缓缓洗茶,热水流动之中,水雾弥漫开来,他听到秋叔岐开口,有些干涩。
“你方才说情,是彭昱还是魏修?”
彭季宁叹气一声:“他们二人正值盛年,动情也是人之常情,可我看着这次怕是有些巧合。”
“情之一字,怕是将他们两人都扯了进去。”
不远处的客房内,向西摆好热茶,关门离开,他走时,魏修和彭昱依旧没有开口。
“咳咳咳。”彭昱在番禺住了许久,习惯那边的温暖,如今到了金陵,本就有些不习惯,山上更是苦寒,客房也无炭盆,倒惹得他有些着凉。
魏修听到后忍不住道:“合该注意一些才是。”
他就将彭昱轻咳当作低头,关心的话自然流露。
彭昱眼中闪过惊讶,魏修竟然真的低头了?
他看向魏修,发现如今的魏修与之前变了太多,当时的魏修还是太子属官,最是意气风发之时,却要在端本宫中小心行走,时日一久,免不得有些郁气。
可那时的郁气也是贵公子的轻愁无奈,而非如今的沉厚,似蓄势待发,只待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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