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不见人
明白张钧大概下落后,春晓逼着自己睡觉,只有养精蓄才能接回他。
只是半梦半醒间,雷鸣突至,天空时不时有闪电出现,春晓从床上爬起,再也睡不下。
一夜暴雨,晨起反倒出了太阳,推开窗便是清新的泥土味道,春晓伸了伸懒腰,洗漱一番走出院门,不打算在家开火,路边买两张饼子糊弄一下,经过李嫂子家时,春晓下意识望了过去,昨晚给她送东西的女孩正在院里踢着鸡毛毽子,看起来很是活泼,李嫂子则是一个人在厨房忙活。据她自己说,二女儿出生后不久,他父亲就因风寒过世,好在家中有些钱粮,不至于潦倒过日。
等李嫂子忙活完厨房诸事,喊着女儿来吃饭,却怎么也喊不来,她怒道:“做什么?饭都不会吃?”随手抄起木棍准备教训一番,却看到女儿嘴里被塞了一颗糖,她十分奇怪:“你哪里来的糖?”
女儿笑得眯起眼睛:“娘,是隔壁租房的人给我的。”她讨好地伸出手:“还有两颗,娘你吃。”
李嫂子捏着木棍的手突然有些发热,最后只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娘不吃,你吃。”
“我也不吃。”女儿很是乖巧:“等哥哥回来,给他吃。”
不过一句孩子话,李嫂子却差点落泪,她本有一儿两女,丈夫也算贴心人。大女儿嫁了永兴下县城农户,吃穿不愁,家里有余粮,还能请得起长工,平日里很是悠闲,儿子李福则送去了学堂,想着考个功名出来,谁知道自从丈夫走后,一切都变了。
大女儿李春三年未孕,被婆家嫌弃,回娘家也被嘀咕,日日落泪,儿子李福的学堂也去不成,好在认识几个字,能去茶楼当账房学徒。
虽然有吃有住,却没有钱,因为是过去学本事,还得伺候那些老账房,平日里不过一月才能回家一趟,尽管儿子说不苦,可李嫂子见富态的儿子瘦了不少,从前在家时几乎不干重活,前两日回来手上还有茧子,一看就是没过什么好日子。
女儿李夏年纪还小,倒也懂事,平日里还算乖巧,知道家中辛苦,从不和周围孩子攀比吃穿,可这副懂事模样,倒让李嫂子越发心疼起来。
春晓并不知道李嫂子的家务事,此时她已到了南城。因离得比较远,还付了三文钱驴车钱。
南城比北城更热闹,接上摊贩东西也更丰富一些,像春晓这样的货郎在其中一点也不显眼,除了受到其他货郎的白眼。
紧了紧身上竹篓,春晓找了一处地方吃饭,有的地方味道好,竟然还需要排队,她自然而然走到最后,随着人越来越多,她也听到了不少东西。
于家……于家不愧是永兴城鼎鼎有名的富户,北城偏远还能听到一些风闻,而南城乃是于府所在,说得东西自然也更加详细丰富。
“听说没有?昨天于家抓了一个人要送官呢!”昨天富态男子提到的事情,南城的人自然也不会忘,排队时闲来无事便说起这些来。
春晓不露痕迹地向说话人凑去,企图听得更清晰些,她察觉到南城的人提起于家反倒不太遮掩,她扫过男子腰间荷包,不说价值几何,起码绣工不错,想来也是吃穿不愁。
也难怪,南城少贫户,对不是官身的于家就没有那样忌惮。
有人开口说起于家抓人的事情,其他人也参与进来,不过是说些现场场景,除开一些细致描摹倒没什么多余东西。春晓略微放松一些。
恰好轮到春晓买饼子,她正要开口说要两张肉饼,身后突然有声音传来。
“奇怪,于家之前1也不这样啊。”有人发出一声感叹:“我记得他们抓人这事不是一次两次了吧?前两天就说有人冲撞了他们的家娘子,非要让那人赔钱,那人赔不起就这么被拉了回去。”
“可不是。”有人附和道。
听得这话,春晓瞳孔微缩:于家竟然不是第一次大街上抓人?
越来越多的疑问涌现,春晓只觉得脑海中一团乱麻的思绪越发乱了起来。
“诶,你买不买?”抓饼子的小二拧眉道:“等老半天了,你要什么?”
“哦哦哦,买,我要两张肉饼。”春晓回过神,连忙回道。
小二嘟囔一句:“没见这么多人等着呢。”嘴里说着抱怨,手脚倒很麻利,用叶子包好饼子递给春晓:“肉饼八文钱一个,您买两个,便宜一文,收您十五个铜板。”
还有优惠?春晓数够铜板交过去,好不容易才从人群中挤出来,找到空地方咬了一口。
味道中规中矩,这也正常,寻常摊贩哪有那么多调料可用,能有现在的水平已是不错。春晓吃完见还有不少人,想来他们受欢迎的原因和他们买多优惠也有不少关系。
吃饱喝足,春晓提起竹篓一路向着于府走去。
于府并不难找,甚至很好找,因为南城最大的府邸便是于家,这也是因为有官身或是能和官府搭上关系的人家都住在东城那边,于家在南城反倒比较特别。
春晓远远看见于府的门匾,看了许久也没想到怎么上门,她总不能说昨天那人是她朋友,今日她是专门过来接人的?
真要这么说的话,不说张钧能不接出来,可能连她也得被接进去。
不是她不肯冒险,而是她得好好的,才能将张钧弄出来。
春晓又看了一件于府门匾,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既然正门进不去,她就从后门进。
一个时辰后,春晓在不远处看着于府后门脸上神色越发奇怪。
想她也曾经在大户人家府上待过,自然知道正门和大门不常开,府上丫鬟小厮有需要要么是偏门,要么是后门。丫鬟们很少在前院伺候,所以都是在后院,出入也都是走后门小门居多。
赵氏治家颇为严格,明面上不允许丫鬟们随意出入后门,但事实上她也知道这事情禁不住。丫鬟们想吃些零嘴,买些丝线,又或者自己做了荷包想要让货郎卖出去……总有许多事情要和外面的人接触,看门小厮或者婆子都不太管,顶多是在旁边看着,免得被外面的闯进来,饶了后院女眷安宁。
于家却不是不这样。
春晓揉了揉太阳穴,她已绕着于宅走了一圈。按理来说,没有官身的人家不能盖太大的房子,可如今的于家那是远远超了定制,当然也是因为永兴天高皇帝远,管不到他头上。
这么大的宅子,就算里面没有主人家,要维持宅子的基本维护打理,所需的下人就得在五十左右,若有主人家,恰巧还是个枝繁叶末的,那就更别说了,下人们少说也得过百,不然根本忙不过来。而且昨天听说于家不爱出门,不顾男女老少都待在府上,那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绝对不可能自给自足,需要不少人手来运送处理。
那这样的话,后门偏门小门不可能一直紧闭。可春晓已在这里待了一个多时辰,后门处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因为大户人家用膳讲究一个鲜字,午膳更是重要,一些蔬菜瓜果都是要当天采买,或是有专门的农庄,每日送到府上。
上午正是厨房备菜买菜的时间,寻常丫鬟也喜欢在这个时候找个空闲,过来和相识的货郎说说话买些零嘴丝线,可一个时辰过去,春晓紧盯的那扇门没有丝毫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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