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奇怪事
不说每日晨起练武时越发凌厉逼人的招数,还有书房内彻底不息的灯火。都说苏杭是天上人间,偏偏魏修来了苏州反倒比在汴京时更忙,没有琴瑟歌舞,也无美人在怀,只有永远都处理不完的公务。
“怎么了?”见向西一直不曾应话,魏修抬眼问道。
向西连忙拱手称是,随即看着熄了半边的烛火,大胆开口道:“大人,时候不走,不如早些歇息?”
“不急,还早。”魏修听得一笑,随手拿起纸张将烛火再次挑亮,纸张易燃,很快被烛火烧得只剩下灰烬,而魏修的神情便在其中闪烁不定。
“咚…咚!咚!”更夫打着铜锣,大声喊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铜锣之声隐约传来,向西听得分明,已是三更天,而魏修还不曾休息。
向西再次开口:“大人。”语气中已带了些恳求。
魏修笑道:“我倒忘了,你才刚回来,赶紧回去休息吧,东西不着急给我。”他想了想继续道:“你记得你爱吃卤鸭?方才的鸭腿我不曾动,你要不要吃些?”
向西心中一暖,他自小跟着魏修,打心眼里觉得他是个好主人,也想混个好前程,如今见魏修日理万机还知道自己是从外面刚回来,还记得自己喜好,他怎能不忠心。
忠心的向西自然想要魏修身体更好一些,他看着魏修身上青色直缀,明明是才做的新衣,这才不到半月已有些宽松,魏修瘦了许多。
“多谢大人。”向西语带感动,到底又劝:“大人也得多吃些东西,我看大人最近吃得少。”
魏修一顿,也看到身上衣服已有些宽松,和往日不同,浑不在意:“我最急胃口不佳,不必担心。”
向西还要再说,魏修已经挥手让他离开:“早些回去休息吧。”他垂下头,看着从汴京发来的迷信,眉头渐渐周皱起,像是又发生一件难事。
向西只好退下,颇有些无奈,走出院门时,他再次回头看向书房,门外站立着不少丫鬟小厮,只需魏修开口便会有人贴心照料,魏修身边从来不缺人,似乎也与孤独毫无关系。
可今日……清风送来河岸两旁的靡靡之音,映得知州府颇为冷清,而魏修也那样孤独。
“大人的确该娶亲了。”向西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句话,诺大的知州府需要一个女主人操持家务,而现在的冀国公世子,未来的冀国公也需要有嫡出子嗣。
魏修自幼学礼,年轻时或许还有过放荡不羁的一面,如今却早收了锋芒,无数人都觉得他会成为比他祖父比他父亲更好的冀国公,而这一点,他身边的向东向西等人深信不疑。
所以他们不肯相信一个女子也会乱了魏修心智,他们只会觉得魏修没有妻妾,才觉得春晓特别,若是他妻妾成群,儿孙满堂,春晓不过过眼云烟。
他们不明白,在不合适的时间遇到不合适的人,生出不该有的情感,才让人难以割舍,那是注定的痛苦,也是宿命般的纠缠。
魏修已然初尝苦果。
向西离开后不久,魏修也让其他人回去休息,这些人和向西不同,只是听话的仆从,魏修说什么便是什么,只在听到回去休息时出现微弱笑意,转瞬即逝,他们都是魏修成为苏州知州后由冀国公府在苏州的人采买而来,在魏修住进知州府时,他们已然接受过严格的训练,因时间不充足,他们所接受的绝大多数命令是:听话。
好在魏修多在书房处理事务,一时间也顾不得这些,如今他看着众人离去,端得生出愁绪。
“瞧你,又在那做什么?”耳边似乎有娇俏的声音传来,隐含讽刺:“觉得人家辛苦?怎么不把人家奴籍放了?说什么假话。”
魏修惊喜回头:“春晓!”
刚刚离开的仆从骤然听到魏修开口,没听清魏修说什么也不敢再走,呆立在原地。
屋内空空荡荡,哪里有佳人模样,魏修的手捏在门边,渐渐用力,身后有丫鬟低声问道:“大人可有事?”她生得好看,被选在魏修身边伺候也是这个原因,可惜魏修待她和其他人一样。如今见魏修有些不同,她当然不肯放过机会,想要上前搏出一场富贵。
听到有人唤自己,魏修睁开眼睛,侧头看去,是个姿色颇为出挑的丫鬟,既有江南女子的柔美,又有三分男子都爱的丰腴。
“滚。”魏修轻轻吐出一句。
那丫鬟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心生妄想:“大人,让奴来照顾您。”身后众人没拉住她,当下便有些着急。
魏修笑了,竟然还有人敢试探他?
“看来听不懂我在说什么。”魏修随即转过身,声音随即传至众人耳中:“明日发卖。”
“大人饶命!”柔婉女声骤然变得凄厉,却被人捂住嘴巴:“别喊了。”身后有人劝道:“现在还只是发卖,若再惹得大人不喜,将你卖去烟花之地,少不得受罪,你可乖乖的啊。”
丫鬟也明白过来,瘫软在地,看着不远处的书房烛火,泪流满面,却不敢发出一声哭泣。
回到书房的魏修呆坐在木椅之上,双目无神,在想些从前不会想的事情。
比如春晓总是说些听起来有些奇怪的话,她说同样都是人,何必对下人太过苛责,又说你身为既得利益者,为何不能对被剥削人好一些呢。
这些话并不难懂,只是春晓所说这些他总是不放在心上,语气说这些话,不如看她新打的钗环,新做的衣裙……渐渐地,春晓也不在他面前说这些话,也渐渐更像个宠妾,直到她逃走。
烛火渐渐变暗,魏修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他突然来到一处陌生城镇,瞧起来还算不错,比不上汴京和苏州,却另有古韵,魏修行走在其中得了些趣味。
不知走了多久,魏修脚下的路突然变得有些破旧,崭新的官靴沾染了尘土,他想要离开却越走越远,在小巷中来回穿梭,最后停到一户小院前。
此时已是傍晚,院门突然打开。魏修向前看去,只见春晓和一个陌生男子一同躺在摇椅上谈天说地,说到开心处更与男子亲密无间。
魏修只觉得怒火攻心,他大步向前,企图给那男子一拳,好让他明白谁才是春晓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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