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新生活
来到方家村时,天色接近黄昏,春晓探头望去,之间田亩之间有不少人在走动,也有孩童在一旁嬉笑,似乎全无烦心事。
这是引人一笑的场景,这是无数人穷尽半生才能得到的安乐与闲适。
春晓看着有些挪不开眼,不仅是她,一旁的彭五郎和钱六娘也看着面前这一幕,仿佛看痴了。雪娘一开始睡得很香,可听到那些孩子的笑声也揉了揉眼睛醒了过来,她眨巴着眼睛,似乎想不明白怎么一下子有这么多和她一样小小的人儿,她激动地挥舞小拳:“娘,我想玩。”
“雪娘乖,等会再和哥哥姐姐们玩。”春晓笑着接过雪娘,轻声哄着,不让她打扰彭五郎和钱六娘的激动。
彭五郎看着外面田地,手都在颤抖,种地很辛苦,春日起早,夏日除草,秋日收获,冬日轻松些,但也得看好冬季小麦有没有被冻伤,可以说一年到头也休息不了几天。可彭五郎从不觉得苦,他做梦都想要拥有自己的天地,靠自己的双手中出粮食,让妻女衣食无忧,而如今,他终于见到了曙光。
钱六娘也和彭五郎差不多,作为隐户,不干活是不可能的,论力气她和彭五郎其实差不了多少,他们二人需得拼尽全力才能混个半饱,可如今......她看着那肥沃的土地,又看着有顽皮的孩童跑来看马车,钱六娘注意到孩童衣服多有补丁,可他们的脸上却没瘦到凹陷,偶有一两个孩童脸上还有两分红晕。
能吃饱有衣穿,这便是钱六娘最想要的生活。
雪娘似乎也被影响到,在春晓怀中也不老实,听到小孩子的叫喊,也要冲下去玩,可惜她还是个小孩子,扛不住大人的制止,好在也算乖巧,不曾哭泣,只是有些恹恹,似乎又要睡过去。
“吁。”车夫停下马车,将人送到村口,十分客气:“彭郎君,到了。”
彭五郎赶忙道谢,见车夫要送他们一起到里长处,连忙推谢:“不劳烦,我们自己过去就好。”车夫大老远将他们送来,若是还留人,回去少不得要走夜路。
车夫乃是县衙的老人,为人十分圆滑,见新来的知县大人对彭家十分友好,他也一路客气,如今见彭家推谢十分真心,倒也不曾强求,只是说了几个要注意的地方,这才架着马车缓缓离去。
车夫一走,彭五郎身边已然围了不少人,男女老少都有,钱六娘一个走神,雪娘已经和其他小孩跑到一处,脸上重新挂上笑容,又有些害羞,直到有人牵着手,叽里呱啦说着一些大人听不懂的话。
方家村的里长也是方族长,今年已然五十有七,头发花白,却还很有精神,声如雷鸣,见众人将新来的人围起来,少不得有些不满:“都做什么呢,地里活不干了?家里衣服不洗了?孩子成天乱跑也不知道学两个字去!”
方族长一开口,众人才散开,彭五郎一行人也明白过来,方家村谁才是能做主的人。彭五郎走在前面拱手:“方老丈。”
方族长摸了摸不算浓密的白须点头:“是入籍到我们方家村了?”
彭五郎点头应是,将怀中捂得发热的户帖递上前去,方族长倒也认识字,只是不曾考取功名,如今见到户帖颇为认真,翻看后发现上面有一句‘彭七娘面有疤’也不曾细查,将户帖还给彭五郎:“可曾买了田地?”
彭五郎点点头:“在县衙买的,说是村里西面的五亩地。”
五亩…方族长认真看了一眼老实憨厚的彭五郎,倒是看不出来家底这样厚,好在方家村不是吃不起饭的村,也没什么欺压心思:“既然地在那处,那你们也住在那吧,那有一处草屋,你们先勉强住着,若是要新盖,村里也有人中了大树,可以来买。”
彭五郎大喜,若要盖新房定然要有顶梁,梁柱难寻,若去到县城也是一大笔开销,若是能在村里买自然是好,说不定还是他们一家人在方家村扎稳脚跟的一步。
“多谢老丈。”彭五郎笑道,又问了几句,方族长说要留饭,彭五郎和他并不熟,也不好蹭饭吃,笑着拒绝,一家人出了方族长的院落,按着言语中所说草屋走去。
草屋自然不会有多好,好在春晓没有过多期待,几个人都累得不轻,匆匆打扫一番这才休息。
第二日,春晓是在叽叽喳喳的笑声中醒来,原来是村里孩子来找雪娘玩,春晓听见后倒也不曾出门看,依旧裹着麻布准备去帮忙做饭。
彭五郎和钱六娘自然不会让她动手,春晓倒也不强求,只是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家和乐,轻声开口:“这几日便将新房盖出来,给我在后面留一间,日后我就不再出门。”
“如今便要盖房吗?”钱六娘有些不解,他们本想着租一处,谁曾想傜役和田地便宜了许多,他们自然不会放过机会,如今在方家村安家,再租个房子似乎没必要。
春晓已经想好:“方家村还算富裕,人也多,租个房子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倒不如直接盖了小院,正好现在还不到农忙时节,咱们若是好吃好喝供着,村里人想来也会愿意帮忙。”
能有自己的房子,彭五郎和钱六娘自然开心,可春晓这样好心倒让他们心里压力越发大,春晓可是为他们一家人花了几十两银子,总不能只为求一个身份吧?
可他们也不敢问出口,生怕惹恼了春晓,他们就没房子住了。没过两天,彭家的房子就盖了起来,最先开始的便是春晓的屋子,虽然春晓一再说她的房子不用太大,可彭五郎和钱六娘一致决定要给春晓盖最好的房子,春晓得知时,房子已盖了一半,总不能拆掉。
待到春晓房子盖好之后她便搬了进去,整日整日不出门,村里人一开始还奇怪,渐渐地也习惯起来,因为知道了春晓脸被烧伤,又有腿瘸,不想见外人,就这样,一个女孩不喜欢出现在外面的形象被悄然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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