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离别
公元620年，唐武德三年，年初，杨蕊10岁，侯林14岁。
这天下午，侯林拿着一个骆驼玩偶来找杨蕊。杨蕊此时坐在席子上，倚着凭几，一边看书，一边烤着碳火。
“表妹，表妹！”侯林还没走到门口，就开心地大喊一声。屋内的杨蕊一听便知，是表哥来了，随即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看向门口，房门开着，不消一会儿，侯林闪进了屋内。
“表哥，你这么开心啊！”见侯林满脸笑意，杨蕊也跟着笑了下。
侯林三两步来到杨蕊身前，蹲下身，将手中的骆驼玩偶递给杨蕊，道:“给，表妹！”
杨蕊接过玩偶，好奇地仔细瞧瞧。这玩偶是用黄布包着棉花做的，虽然做工粗糙，针脚也不细腻，但也能看出是一个骆驼模样。
“骆驼？这，哪来的？”
“嘻嘻，我做的！”侯林嘻嘻一笑，挠挠头，略显不好意思。
杨蕊微微诧异，道:“你做的？表哥，你还会做这个！”
“以前我母亲在世时，我看过她做，就学会了，不过我没有母亲手巧！”
“表哥，你也太厉害了！这是骆驼吧？我看着像！”
“是骆驼。表妹，你有一次不是说喜欢骆驼嘛！我就做了一个，送给你！不过我做的不太好看，你别嫌弃！”
“我怎么会嫌弃，高兴还来不及！表哥，你可以啊，想不到你一个男子居然会针线活！比我强！”
侯林又是嘻嘻一笑，挠挠头，道:“表妹，你不嫌弃就好，我还担心你不喜欢呢！”
“你就是瞎担心！我怎么会不喜欢，我太喜欢了！”边说杨蕊边把玩偶抱在怀里，看得侯林更开心了。
“表哥，我可真是对你刮目相看！”
“其实也没什么，太复杂的我也不会，这个骆驼还比较简单！”
“这还简单？表哥，你谦虚了！”
见杨蕊抱着玩偶爱不释手，侯林一脸心满意足。这时，他突然想到什么，眸子瞬时黯淡了下去。
杨蕊瞥到侯林似心事重重的神情，便问:“表哥，你今天来，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
侯林皱着眉，反问道:“表妹，我来杨家也有半年了吧？”
杨蕊思索片刻，点头应道:“差不多，怎么了？”
侯林叹了口气，道:“表妹，今年我就14岁了，其实来杨家半年，我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的未来。”
杨蕊一挑绣眉，想了下，点头应道:“是该想想。表哥，那你想出什么结果了吗？”
“我想了很久，我一无背景，二无钱财。要想出人头地，就只有两条路，一是通过科举，二是参军。”
“这倒是。表哥，那你想走哪一个？”
“科举嘛，这个行不通，虽然我从小也读书，但不爱学习。所以就只剩下参军这一条路了。”
提到参军，杨蕊的心一紧，皱了下眉，道:“表哥，你分析的倒是不错，要么从文，要么从武。可是，参军很危险呐，稍不留神就小命不保。”
“是，却是危险。但我堂堂七尺男儿，总要建功立业吧！如今正值乱世，群雄逐鹿，正是我一展抱负的大好时机。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侯林目光坚定，一脸信誓旦旦的神情，杨蕊知道他是打定了主意。
“表哥，看来你是铁了心了。也罢，我也不劝你了。这毕竟是你的人生。”
侯林点点头，坚定道:“表妹，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建功立业，到时候我就、、、、、、”
“你就什么？”见侯林话说一半突然顿住，杨蕊有些不解。
“额，没什么，等到那一天，我就回来找你。”侯林没有说出心里话，他之所以渴望着闯出一番事业，就是想着等他成功了，就荣归故里，向杨家提亲，求娶表妹。他现在还只是个穷小子，高攀不上表妹，可等他功成名就的那一天，那就不一样了，相信到那时姑父姑母也不会反对。
杨蕊笑着点点头，道:“好，我就等着那一天！不过，表哥，当今乱世，有三股割据势力最强大，长安的李渊，河北的窦建德，再有就是咱们洛阳的王世充，你想投奔哪一个？”
“那自然是王世充了，毕竟我现在身在洛阳嘛！”
王世充？杨蕊皱了下眉，摇摇头，道:“表哥，要我看，这个王世充不可能一统四海，窦建德也不像，只有长安的李渊有可能。”
“何以见得？”
“没什么，一种感觉。表哥，你干脆去长安吧，李渊有一个儿子叫李世民，被封为秦王，听说此人能征善战，屡立战功，而且还很礼贤下士，虚心纳谏。我很看好他，不如你去长安投靠他吧！”
“李世民？此人我在并州也曾听闻。可是他不是大唐太子啊！”
“谁说不是太子，就未必不是日后的天子啊！”
侯林一怔，道:“表妹，这种话非同小可！可不能乱说啊！”
“我没乱说。我看好这个李世民！表哥，你要是信我的话，就去长安投靠这个秦王，不会有错的。”边说杨蕊边双手握住了侯林的手，一脸认真。
侯林蹙着眉，想了下，睨着杨蕊郑重其事的模样，他不忍其失望，点头应道:“好，表妹，我信你，这次就听你的。”
杨蕊开心地笑笑，道:“表哥，信我就对了，不走冤枉路。”
见杨蕊开心，侯林也跟着笑了笑，但眸中流露出浓浓的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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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侯林背上行囊，准备离开洛阳，奔赴长安。
这天一早，杨府一家人都来给侯林送行。一家人将侯林送至大门口。
侯林看向杨父杨母，面露不舍，他倏地双膝跪地，一叩首。吓了众人一跳！
“侯林，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杨父道，试图拉起侯林，却被拒绝。
“姑父姑母，我因为家道中落，投奔至此，幸得姑父姑母收留，才有容身之地。侯林感激不尽！姑父姑母的再造之恩，侯林定铭记在心，日后必誓死报答！”
杨母温柔地拉起侯林，语重心长道:“侯林，我们收留你，也不是图你报答！你不要有任何负担！此次你去长安从军，必定会遇到很多艰难险阻，前途未卜，姑母甚是担心你，你要好好保重！”
侯林点点头，应道:“姑母不要担心，侯林定会照顾好自己！”
杨蕊早已眼泪婆娑，她上前一步，哽咽道:“表哥，记住，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表妹，放心吧，我当然要回来！”侯林十分不舍地睨着杨蕊，他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活着回来，回来就向姑父姑母提亲！
一直未说话的杨路也面色凝重，嘱咐一声:“战场上，刀剑不长眼，你自己机灵点！”
“表弟，我记住了！”虽然来杨府半年，他与杨路的关系一直不瘟不火，但此刻听到杨路的关心，侯林还是心中一暖，露出欣慰的笑。
“千里之行，终须一别！姑父姑母，表弟表妹，我走了，我一定会回来看你们的！”侯林冲着大家双手抱拳，一作揖，便收回不舍的目光，转身抬脚离去。
“照顾好自己！”杨母冲着侯林的背影大喊一声，眼眶也渐渐湿润。
待侯林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众人才纷纷转身回府。杨蕊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此生还能见到表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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