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李妍父母
“李妍因为跟尹长林的那层关系，在店里几乎可以说是一人独大，她平时脾气就比较暴躁加上店里的服务员都知道她中午有午睡的习惯，所以没有人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撞到枪口上去。这也就是死者在案发之后的几个小时之后才被人发现的原因。”
说完这一长串话陆之行声音已经变得有些沙哑，拿了一边的水杯握在手里，却没有再多余的动作。
一直坐在桌前不停翻阅案件资料的徐嘉洲终于停在了某一页，他抽出一张现场的证物照片递给了陆之行。
“这是一张名片，是市中心血液医院的张景安教授。李妍死的时候还握在了手里。”陆之行扫了一眼很快答道。
“李妍有血液方面的疾病？”徐嘉洲很快发问。
陆之行摇了摇头，“没有查到李妍有关于这方面的诊疗记录，张景安教授那边也表示并不认识李妍这个人。排查之后李妍身边的朋友也并没有身患此类疾病的。”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徐嘉洲很快把手里的资料往前翻页，很快他停在一张现场证物的页面，上面是一个女士用的钱包，一般会用来放照片的夹层此时却是空的。
钱包掉落在沙发的不远处，很有可能这个空位之前放的就是李妍到死都紧紧攥在手里的名片。
为什么要把一个不认识的人的名片放在钱包的夹层？
李妍居住的是位于洛川市中心的一套单身公寓，陆之行和徐嘉洲到的时候，鉴证科的同事已经完成了勘查正准备收队。
房间是最基本的一室一厅，但是地点位于洛川的市中心，房价相对来说也会高上许多，作为一个月薪还没有过万的普通打工者来说这确实可以算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了。
“当时李妍是全款付清的，她很少对身边的朋友透露自己的情况，所以没人知道她是怎么承担起这里高额的房价的。”陆之行靠着门框对着正在房间里四处查看的徐嘉洲如是说道。
“所有的照片都只有她一个人？”
“李妍刚出生的时候就被父母丢弃在了火车站，所以从小是在孤儿院长大的，除了尹长林身边的人也没有见过她跟别人有过太多的往来。”
几乎所有拥有杀人动机的人却都拥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尹长林夫妻俩在案发时身在国外。接到出事的消息才匆匆赶回了国内接受调查。案发时间正是中午人最多的时候，服务员也根本没有作案时间。
线索到了这里就断了，凶手行凶的时候带了手套，虽说在现场逗留的时间不短，却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两人出了警局，外面已经是暮色四合。阮露白恰巧从大厅出来，看着像是要下班的样子，厚重的围巾和帽子把大半张脸给藏了起来，只露出一双乌黑的眼睛。
她并没有注意到徐嘉洲的视线，而是径自往外走去。
陆之行自然也没有错过徐嘉洲眼中一闪而过的某些讯息，凑到他跟前来笑嘻嘻地说：“小白可怕冷了，但是她每天都是走路来上班的，队里好多人都说她挺奇怪的。但是我觉得吧，她专业也过硬重点是人还长得漂亮……”
他话还没说完，徐嘉洲却直接绕过他钻进了副驾驶座，声音带着几丝凉意，“再磨蹭下去，今晚你就要准备睡在车里了。”
到达李妍亲生父母家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陆之行把车停在了路边，停车的这个动作却激起了黄泥路上的一层尘土。徐嘉洲推开车门下车的动作顿了一下，却还是踏了下去。
他觉得他的洁癖大概迟早会被治好的，但是这对他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李妍的父母家是位于洛川外围的一个小城镇，镇里的大多数青年都选择了进城寻找工作机遇，所以整个村庄看起来都分外萧条。询问了好几户人家两人才算到了李妍父母的家门外。
令人意外的却是，那栋两层的红砖房子此时却贴着崭新的挽联，这里在这几天内居然办过丧事？
两人对视一眼，陆之行先开了口，“他们难道已经知道李妍的事了？”
徐嘉洲挪开自己脚踩着的位置，“不对，地上的鞭炮的残屑已经只能隐约看见了，就算人流量再大能够造成这样也需要几天的时间。”
两人说话之间，铁门却突然咯吱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面色略显苍白的中年妇女，看见两人站在门外脸色一变，下意识就要把门给关上。
陆之行伸手就要去拦，她却又放弃了关门的想法，踉踉跄跄地往后退。
“你们又是来要债的吧，现在小希走了我也不想活了，钱我是没有，不然你们干脆杀了我吧。我还能下去跟我的女儿团聚……”话还没说完女人就已经嚎啕大哭了起来。
大概是听见了门外传来的响动，一声略显苍老的声音从屋内传来，两人抬眼望过去，就看见一个瘦小的男人手里正拿着一根木棍往外走来，“你们这些杀千刀的，到底还有没有良心啊？我女儿都没了你们怎么还想着来逼债啊？你们看看这屋里哪里还有一件值钱的东西啊，都没了……没了……”
怕夫妻俩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陆之行连忙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自己的警官证。
“你们误会了，我是警察过来是有一个案子需要你们协助。”
进了屋内两人才算真切感觉到了他们口中所说的，房子里面空荡地可怕，除了一个桌子和几张木凳就只剩下占据客厅一大半的矿泉水瓶。甚至连一个电器都没有，唯一的照明工具就是悬挂在头顶上的那盏的白炽灯。
陆之行拿出李妍的照片放到了桌上，“关于这个人，我们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你们，调查结果显示你们正是此人的亲生父母。你们最近是否跟她有过接触？”
看到照片，女人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却强装镇定，“我不认识这个人，我的女儿很多年前就已经走丢了，那之后我再没有见过她了。”
徐嘉洲：“当初为什么要把孩子丢弃，这么多年以来就没有想过要找回来吗？”
“这都是命，这辈子我们跟那个孩子没有缘分，又何必强求呢？而且现在她说不定过得比我们好多了。天道轮回，做了违反天道的事情，现世报迟早要落到头上来。谁都一样，都会经历我现在的痛苦。”说完竟好似失了神智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她死了，死因是失血过多。”
徐嘉洲猝不及防的开口让在场的几人都在顷刻间顿住，李希母亲的笑声也在一瞬间戛然而止。还未等几个人反应过来，他又再度开口，“如果这样是你认为的过得好的话，那她确实是挺好的。”
徐嘉洲像是没等她回答，又接着追问道：“那个是你们的小女儿？”早前的资料显示李家有两个孩子，李妍在几个月大的时候被丢弃在火车站，除了包裹的布料唯一留下的就只有李妍这名字。
而李希比李妍小了足足五岁。
徐嘉洲指的是放在客厅正中央的那副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女人跟李妍年纪差不大多，眉眼之间也能看出几分相似。
男人在得知了陆之行身份之后冷静了许多，声音却还是带着隐藏不住的哽咽，“是，那是我女儿李希，六天之前她就因为白血病永远离开了我们。这么多年来，家里为了治好小希早就已经不像一个家了，可是……她到底还是走了……只是可怜了阿华那个孩子啊，我们拖累了他这么多年怕是这辈子都还不了了。”
“阿华是谁？”陆之行下意识提问道。
“他跟小希从小一起长大，如果不是出了这些事情，他们现在估计已经结婚了。”
提起这件事情李妍的父亲语气之中难免带了几丝愧疚，“小希的葬礼结束之后他就走了，说是要出去散心。”
还想接着往下说却被李希母亲一阵剧烈的咳嗽所打断。
男人连忙颤颤巍巍地去倒了杯水递过去，声音哽咽，“老婆子，你没事吧？你可千万不能再出什么事情啊，不然你让我怎么活啊……”男人一边伸手替咳嗽不止的李希母亲轻拍着后背，满面愁容地看向正站在一边的两人，“这段时间，家里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你们有什么事情改天再来吧。”说完也不顾两人反应就往里屋走去。
已经被下了逐客令，再加上也问不出其他的线索，两人自然也没有再多留，出了院子。
明明都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为什么他们在提到李妍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惊讶远大于伤心。从他们看到照片的反应也可以大致推他们肯定是知道李妍这个人的，但是两人却都选择了隐瞒或者直接避开了回答。
“你觉得他们说的话都是真的？”
徐嘉洲长眉微挑，“当然，但是得除开那些跟李妍有关的。”他们眼中对于失去女儿的悲痛都是真的，只不过不是因为李妍，而是因为李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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