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哪一个都是你的软肋
走廊那头,陆之行嘴上叼着一个包子手里还拿着一个,正在往这边走来。
他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一个西装革履手里还提着公文包的中年男性。看着是个生面孔,想来便是从其他市里赶回来的林舰。
到了两人跟前,陆之行三下五除二把叼着的包子胡乱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介绍:“这就是林舰林律师。”又使了个眼色问他们事情问完了没有,毕竟像现在这样跟晏时会面某种层面来说是违反了规定的。
林舰在陆之行身边站定,一身熨帖的西装以及锃亮的皮鞋让他看起来就是活脱脱的精英。他十分客气地朝着徐嘉洲伸出手来,“徐教授,久仰大名。”
徐嘉洲拧着眉没动,阮露白侧头看了一眼,知道他又是在观察了,只好撞了一下他的手臂,示意他伸手。
徐嘉洲这才照做,学着他的样子装模作样道:“林律师这话说的不对,毕竟我以前还是喊你一声姑父的。”
他旁若无人地提起这事,在场又都是些知情人,场面一时之间变得有些尴尬。
林舰脸上的笑意僵住一秒,抬手扶了扶镜框,“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不提也罢。”复又转头对阮露白说:“林叔叔当年见到你的时候你才这么点大,现在都长这么大了。”
阮露白迟疑一瞬,叫了一声林叔叔。正疑惑两人上一次见面还是二十年之前,隔了这么多年,他是怎么认出自己的,就看见陆之行在那边挤眉弄眼,用嘴型说:我刚不小心说漏嘴了。
林舰脸上一直挂着温和的笑意,点了点头。随后便跟陆之行示意,进了审讯室去见晏时。
他的背影跟当年与文静后离婚离开民政局的背影重叠在一起,阮露白莫名觉得有些难过,低声问道:“你觉得我们要不要把静姨叫过来一趟?”
当年那些事情跟阮露白没有直接关联,她都已经愧疚至此,遑论是事件的当事人文静。
以前还在文静身边的时候,阮露白偶尔还是能从文静口中听到林舰的名字。她借着酒意把自己无处倾诉的歉意倾倒出来,但是在那之中就真的只有歉意。
没有爱。
也正是因为如此,文静才会对自己当初一时冲动的行为后悔不已。
一开始她不爱他所以不能接受他,但是最后却选了一个最为绝情的方式把他刺得遍体鳞伤。
低头在手机屏幕上轻点的徐嘉洲闻言,把手机递到了阮露白的面前。他已经发短信,通知了文静。
至于来不来,还在于她自己。
两人离开审讯室往外走去,一直没有作声的徐嘉洲忽然开口,“以前的时候,林舰也有强迫症吗?”
阮露白停下脚步回想了片刻,又想起方才看到的就连衣服都没有一条皱褶的林舰,缓缓点头,“应该是有的,只是那时候似乎还没有发展到现在这么严重的地步。我跟他住在一起的时间不长,最多就记得他有要把东西放回原位的强迫症。但是穿衣方面最多就是干净整洁而已,不至于要这么一丝不苟。”
徐嘉洲低头看着地面,若有所思般地低喃,到底是哪里不对?
兰城距离洛川只需两小时左右的车程。
徐嘉洲的短信没有得到回复,却在三个小时之后在警厅见到了风尘仆仆赶来的文静。
除了平常上班背的手袋,她没有带任何多余的东西,看样子应该是在准备上班的途中收到短信之后急匆匆赶过来的。
人在失去理智的某个瞬间做出某个决定,往往清醒之后会被汹涌而来的后悔更加凶猛的吞噬。
就像此刻的文静。
警厅外的石阶上,阮露白和文静并排坐在一块,徐嘉洲拖着伤腿抱着手臂倚在一边的大理石立柱上。
酝酿了许久,文静最后也只是哑声问:“他……怎么样?看起来还好吗?”
“静姨,林叔叔他……挺好,跟以前我见到他的时候差别不大,为人儒雅脾气温和。”
两人闲聊一阵,文静的眉头却还是紧蹙着不曾放松,身后突然传来的脚步声让她的身形猛地顿住。
空气在一瞬间似乎被凝固,最后还是从门口走出来的林舰先出声道:“文静,我没想到你居然会愿意来见我。”
他的话没有得到回应,阮露白却兀自起身扶着徐嘉洲往里走去,想要给两人留下一个单独的空间好好聊聊。
见两人走远,林舰上前几步伸手把僵着身体坐在石阶上的文静拉起来。堪堪站稳,文静的身形却猛地一摇晃险些就要摔倒在了地上。脸上更是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惊恐表情。
那双眼睛跟记忆里的某人重合,文静脑中飞速地闪过许多画面,呼吸都像是阻滞了一样呆愣在了原地。
林舰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声音温柔,“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聪明但总是毛毛躁躁的。”
他看着文静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轻笑了一声两手扶住她,“看来你最近也是太累了,我们找个什么地方坐着聊聊吧。”
虽然对于文静惨白的脸色有些许的诧异,阮露白只当她是匆忙赶来再加情绪波动所致,并没有多想。还是应林舰的要求,给他找了一个没有监控的休息室让他们好好聊聊。
警厅占地面积大楼层也多,这件休息室已经许久不用,空气中到处都是灰尘的味道。
林舰把已经说不出话来的文静扶到椅子上坐下,自己拉了一张椅子坐在了她的对面,一边解开了西装外套的两粒纽扣一边笑着问:“你这么急急忙忙赶过来,我还以为你一定会有很多话要跟我说呢?”
他依旧是笑,却掺杂了许多未知的让人看不透的东西。
文静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都有点止不住地发抖,瞪大了眼睛直直盯住面前的男人。
冗长的沉默之后,她终于狠狠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中挤出来,“他、人、呢?”
林舰整理着本就不需要整理的衣摆,轻轻哼笑了一声,“嗯……谁知道呢?不过你比当年可好太多了,至少这一次没有让我失望。”他转头望向窗外,似笑非笑般地自言自语,“你看,即使你离开了我也还是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文静狠命攥紧双手,就连指甲陷进了肉里却还不自知,死死抑制住胸腔涌动的情绪,咬牙道:“你到底还想要做什么?一切早就该结束了,你还回来做什么?”
林舰收回目光,像是在看一个笑话一般望向文静,“结束?从开始的那一天起就永远都不会有结束的。至于我回来做什么你难道不是最清楚的吗?当初那些计划你是第二个有幸看到所有资料的人。”
他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只是很可惜,你最后并没有选择跟我站在同一阵线。不过这不妨碍我们现在的合作,你觉得呢?”
文静猛地拍开他伸过来的手,狠狠叱骂道:“你这个疯子!你所有的计划都是犯法的你知道吗?为什么就是不肯收手?”
“如果我说不呢?你有那个胆量把事情全部抖出去吗。”林舰问完却又自问自答,“你当然没有,你被太多的事情所牵绊住。外面那个女孩,以及那个天才,随便一个都是你的软肋。”
“所以为了没有软肋,你害死了她。”
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显然,林舰知道她口中所说的是何人。一直挂着笑意的脸上有一瞬间的裂痕,却又很快恢复原样。
眼中却多了一丝凶狠,他慢慢起身站定在文静的面前,俯下身体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跟自己对视,语气森然,“谁都没有资格谈论她,尤其是你。既然已经失去了第二次合作的机会,我奉劝你最好还是好好待着看戏,不然一定会发生更多你意想不到的惊喜。”
林舰直起身来,把她落在鬓边的发丝拨到耳后,动作轻柔无比却让文静冷颤不止。
“这么多年以来,自作聪明的事情做一次也就够了。X011编号的实验记录遭到了篡改,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不过就是将计就计而已。我从来不做这种被情感所左右的事情,但是你做不到。”
他口中的那个编号让文静本就惨白的脸更是血色尽失。
X011编号的实验内容是文静这么多件以来一直想要忘记,却一直刻在了脑海里的东西。实验的本身并不复杂,只是测试一个心智异于常人的九岁儿童,在特定环境中经历了一次濒死体验之后身体以及心理各项指标的变化。
特定的环境是漆黑的房间以及不间断的‘滴滴’声响,而X便是徐嘉洲。
没有人知道,徐嘉洲在九岁那年所经历的那场所谓绑架,之所以没有绑匪要求赎金,是因为其实那从来都不是真正的绑架。不过就是一场连他的亲姑姑文静都参与了的一场实验罢了。
实验即将进行到中期之时,一门心思扑进去的文静终于意识到了不对。最终选择了擅自改动数据,让那个人放弃了把徐嘉洲作为研究的样本。
她自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小心翼翼,没想到他其实早就知道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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