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新店筹备（二）
二十那日佳娘便到了两家铺子做交接，苟掌柜办事利索，两间铺子现在搬空了东西还将一些柜子桌子都留了下来打扫的干干净净，这又省了一笔开销，佳娘忙道谢：“苟掌柜费心了。”
苟掌柜笑道：“举手之劳罢了，这钥匙就交给夫人，在下告辞了。”
“夫人打算哪日开门？”彩月兴奋道。
佳娘算了算哥哥的铺子一时不急着开门，倒是自己的铺子要先拾掇起来。
“若是一切顺利，九月初一应是能开门的。”佳娘算了算，陆记那边的衣裳直接挂过来，绣娘们的绣架再搬过来，这些日子自己再打些络子装饰店面，十日时间应该是来得及。
佳娘选的铺子是胭脂铺，这间也是买来的。
胭脂铺里还留着两张八宝座的镜屏正好能放到二楼就去试衣裳用，两面墙都放了多宝格也能摆绣品，门口摆着两个三足香几佳娘想就用花瓶插些时宜的花草，再添置四个大衣架分料子挂上现成的衣裳，这间铺子的雏形就出来了。
至于店招，佳娘早已想好是用了李太白的诗取名“云想衣裳”。
只卖衣裳不卖绸缎，也能接受主顾带料子和花样来定制衣裳不过要收取工费，这如今在南京城也是独一份的生意，她有信心自己能做好。
佳娘这些日子闲下来倒是看了不少杂籍，这也是多亏了先前收拾陆北方的书房见到了一些杂书，她这位素未谋面的丈夫正经的四书五经也是有，可一些杂书也不少，其中不乏有《东京梦华录》《事物纪原》《西京杂记》等书，更还有些杂剧小品讲着江湖下侠义爱恨情仇，通观下来这位大爷定是一位好享乐的主。
陆南方一早就吩咐过了马掌柜，如今见佳娘来便道声恭喜：“愿夫人生意兴隆，日进斗金。”
“多谢马掌柜了！”佳娘笑道。
平安闻着声也来道贺，佳娘见他如今举止谈吐已非往日那般生涩：“平安这三个月学的如何了？”
马掌柜见他不好意思，就帮他答道：“平安学的快，招呼应酬、整理货物、算账收银都是好的。”
这也是马掌柜不藏私，他虽说平日里有些懒也怕麻烦，但心肠总是好的，如今自己的年纪也大了，陆南方待他不薄这些年也挣够了养老钱，平安学会了今后也能为陆家所用。
“是马掌柜教的好。”时间久了佳娘也知道了马掌柜的脾性，曾经是觉得他有些耍滑头，如今相处久了也知道他总归是功大于过。
马掌柜关切道：“不知夫人这店可打算请掌柜？”
佳娘望了望后院道：“我打算就让陈师傅挑大梁，做衣裳大多是女子，且不比买东西，还要熟悉这样式面料，推荐颜色绣样，还是要有绣娘功底的人来做。”
“嗯，陈师傅的确不错，她为人和善也有耐心。”马掌柜对陈师傅的评价不低。
陈师傅出来便听到了佳娘与马掌柜的话，心里一惊夫人竟然如此信任自己：“夫人，我平素只是做些衣裳，招呼应酬我实在是……。”
“我相信你，这世上也没有人生来就是会的。眼下你也是最适合的人选。”佳娘见她踌躇难安的模样安慰道：“你如今就和平安一起学学简单记两笔账，我每日都会来铺子帮你，放心吧。”
“夫人看重我，是我的福气。夫人放心我晓得的。”陈师傅心里虽没有底但也见到了平安从什么也不会到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了，她觉得自己勤学苦练也一定行。
佳娘就是看重了陈师傅遇事不退的这股子拼劲。
“灰鼠皮可有消息了？”佳娘问道。
这话是问的马掌柜，他昨日听了陈师傅说便托了平素给店里供货的王大郎去寻了：“夫人放心，王大郎有本事人脉也广，他定能寻来的。”
佳娘知道王大郎做的就是中间买卖的生意，想了想庄子里的布便问道：“这王大郎可收绸缎？”
“自然收的，他不论是皮货还是绸缎棉麻都要收，铺子里一些陈年的货也会处理给他，他自有卖出去的路子。”马掌柜叹道：“这王大郎虽年轻，但做事老练，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佳娘听完眼睛一转，这不是要打瞌睡来了枕头，本想让爹帮忙打听来家里染布的买家，如今这不是正好了：“下次王大郎再来时，不如马掌柜和他约个时间，我还有买卖想找他谈。”
“夫人吩咐，我定记得。”
江山与风月，最忆是杭州。如今虽是八月中旬，但杭州府自有秋日的景。
陆南方打马进了杭州府青石板路两旁金桂馥郁，白沙堤数百丈横贯西湖碧水，湖上的荷花已落了大半，只留一湖残荷等着秋雨。
冯三迎着日头眯着眼笑道：“大人，杭州的景色真是不错，你看这金波门的名字取的真是一点也不欺人，这夕阳映照湖上岂不是金波。”
再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陆南方就勒马停在了钱王祠码头：“李清风，你去问问这码头每日离渡入港的时辰。”
冯三扯了两条柳枝编了一个柳环给陆南方戴在头上讨好笑道：“大人，我们今日就歇在湖边如何？”
柳条祈福保平安，陆南方正要取下又忍了忍将手放下，冷着脸道：“不然我为何不去别的码头？”
“大人真是太体贴属下们了，属下就是喜欢和大人一起出来办事，出穿用度真是美的说！”冯三放眼望去就等着找间客栈点个醋鱼尝尝这享誉天下的美味。
李清风动作快不多时便打听清楚回来：“大人，属下问了几个搬货的都说每日是卯时来上工，约莫戌时末回去。”
“没了？”陆南方皱了皱眉。
“还有，有一个说每月中会有几日是漕帮的当家让他们夜里留在码头帮忙搬货，每箱货多多给十文。”李清风忙答道，这才明白陆南方让他问的是这句。
陆南方听罢剑眉微蹙：“近日可要留？”
“这……。”李清风脸色发怵，他也没问这么多。
“现在已快到戌时，他们大多手上都没事做，可还坐在岸边。”陆南方指着湖上：“湖上已经没有要过来的船帆了。”
冯三忙道：“大人的意思是，或许今夜？”
陆南方扯了扯马缰一边往前一边说道：“今夜如你所愿歇在湖边。”
西湖塔建在九瑶山上，将西湖一分为二，往左是游人赏玩之地，往右就是杭州府的大小官衙，山后就是市舶提举司的渡口，江南织造局的丝绸送到山后的渡口码头一路驶到外邦，换来的银钱宝物也经这个码头顺着大运河流往京城。
夜深人静，陆南方从行李中拿出一件披风围在自己身上。夜里冷冯三见陆南方怡然自得便笑道：“大人，属下生些柴火？”
李清风忙就地捡了几根木枝，陆南方并未看着他，只嘴上勾起冷笑：“正好给他们做烽火台。”
冯三忙闭着嘴，默不作声从行李中扯出一件外衣披在身上，李清风见冯三如此自己也不敢再说冷。
“跟着大人就要有风餐露宿的心里准备，你习惯就好。”冯三一副过来人的模样介绍道。
李清风偷偷看了看一眼不眨观察码头的陆南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也跟着看。
“你们看市舶提举司码头。”陆南方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吓了李清风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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