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决斗”将军岭
天蒙蒙亮的时候,苏望听到门外有动静,一骨碌爬起来,披上衣服就走了出去,没想到却看到了极为难堪的一幕。
“小豹子”从高处跃下,嘴里还叼着庞青,山的母鸡。
那只鸡被咬住喉咙,耷拉着翅膀似乎已经断了气,整个过程只有一开始扑打翅膀发出了点动静。
要不是苏望惦记着必须一早下山去迎接孙雨朦,恐怕他也会像另外俩人一样好无所觉。
苏望赶紧一跺脚,小声呵斥:“小豹子!你怎么回事?”
那豹猫扭头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旁若无人地绕到屋后。
苏望猛然一惊,这不是他救过的“小豹子”,极有可能就是另外那只打赢了的豹猫。
大概是冬季觅食困难,它壮硕的体型消瘦了许多,反而是“小豹子”在瞭望台里养尊处优,长得膘肥体壮,苏望乍一看竟然认错了。
他大叫着追上去,惊动了屋里的庞青山。
这个精壮汉子一眼就看见自己的鸡窝遭了殃,回屋抄起一把铁锨就追了出来。
他俩人一前一后在山坡上追着,如果是平时,以豹猫的灵巧和速度,早就一溜烟没了踪影。
不过这回它嘴里叼着一只肥硕的母鸡,行动没那么方便,反而被苏望隔着四五米远吊在后面。
苏望被灌木枝条划得生疼,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这么锲而不舍,只是一路追着,直到来到一处山崖边上。
那只豹猫一下子窜上了树,一直躲到树梢附近的枝桠上才停下。
这是一棵老松树,树干比苏望的大腿还粗,枝繁叶茂的树冠上,有不少树杈探出山崖。
它把那只已经被咬死的母鸡放在树杈上,嘴里发出威胁恐吓的叫声。
庞青山从后面追来也误认为这只豹猫就是苏望之前救的那只,一边骂着“没良心的畜生”,一边挥舞铁锨就要去砸那根树干。
苏望赶紧拦住他,这可是国家保护动物,打死打伤都是犯法的!
庞青山恨得咬牙切齿,迁怒苏望道:“都怪你!没事找事的浑蛋玩意儿!当初救了这么个忘恩负义的畜生,把我的下蛋鸡给祸害了!”
苏望脸色变了,他赶紧纠正道:“你你他妈给我看清楚!这不是咱们喂养的那只!”
庞青山仔细一看,还真是,他们救的豹猫额头有三道疤,是当初雪地搏斗留下的伤痕,而这只却没有。
当初两只豹猫搏斗的时候,只有苏望是目击者,他只是后来听说过,一下子没往这上面想。
现在发现这是另一只野生豹猫后,他反而没了顾忌,铁锨拍打着树干,吓得树上的豹猫一直发出低沉的“喵呜喵呜”声。
如果放弃那只母鸡,这山崖完全困不住它,只是野兽似乎不懂得取舍,这时候就趴再树杈上,抓紧时间大快朵颐。
“看样子它是真饿坏了!”苏望盯着那双警惕的大眼睛,又一次拦下了庞青山的动作。
他们作为护林员,与山里的野生动物应该和谐相处,这豹猫今天来偷只鸡吃了也就吃了,要是不能遂愿,说不定哪天会去瞭望天报复。
庞青山吐了口吐沫:“我就是气不过吓唬吓唬它,你以为我真打啊!这小东西就跟黄大仙一样,打了会带来很多不好的事情!”
“那该怎么着?”
“还能怎么着?回去吧,我看那只鸡也被它糟蹋得不行了,就是抢回来我也不敢吃啊!”
两个人垂头丧气就往回走,哪想到刚一转身,就看见另一只豹猫静悄悄地站在他们身后。
苏望定睛一看,这只额头有伤疤,是他心心念念的“小豹子”无疑了!
这只豹猫看到苏望眼神也有变化,不过它没有回应苏望热情的呼唤,而是像进入狩猎状态一样,抖擞起全身的毛发,朝着那棵树发出了吼叫。
尤其是那根尾巴,蓬松直立,如同一根粗大的毛刷子。
树上的豹猫正不管不顾地咬掉鸡毛吃肉,鼻头上沾着血迹,对“小豹子”的挑衅不闻不问。
被激怒的“小豹子”在树下转了两圈,它已经看见那只母鸡的模样,这一个多月时间里,它每天早上都能吃到一枚鲜鸡蛋,全靠这只母鸡所赐,现在竟然被外来猫给杀了,这还能忍?
当下它竟一跃而上,三两下就爬上树梢,在另一根树杈上居高临下与这只外来猫对峙起来。
大概是认出“小豹子”是手下败将,那只豹猫很精明地吼两声就撕一口肉,嘴巴大嚼特嚼地挑衅着。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地方,树杈探出山崖,下面悬空高度大约超过十米,一旦失足掉落,恐怕不死也残。
苏望不想让“小豹子”冒险,连胜招呼它回来。
然而“小豹子”根本不听它的,反而嫌吵一样扭头吼了苏望一声。
“它这是要报仇啊!”
苏望和庞青山对视一眼,惊异于这只豹猫的灵性,只能后退两步,眼睁睁看着两只豹猫在悬崖上决斗。
“小豹子”大概看出对手在拖延时间,好消化食物恢复体力,于是主动出击,一跃而下稳稳落在那根粗壮树杈上。如同猛虎一样低下身子,虎视眈眈地迈出一步又一步。
它这头的树杈有成人大臂那么粗,而对手所处的位置只有手腕那么粗细,只要它步步紧逼稳扎稳打,已经先立于不败之地。
而它对面的豹猫,已经停止进食,舌头舔着鼻子,用两只后爪牢牢抓住树杈,警惕地弓起腰,头却压得很低,两之前爪半遮半掩地点着树枝,似乎一直蓄势待发。
这是一种很奇特的打架姿势,大概是屁股翘得越高,越能显示体格强壮,它们的尾巴都已经垂下,随着身体满满摆动。
“小豹子”一点也不示弱,走到敌人身前一个身位的距离才停下,它的头几乎已经趴到了树枝上,乍一看就像是要表示臣服一样。
可它对面的豹猫却明显紧张得不行,一直压在身前的母鸡跌落下去,就那么一分神的功夫,“小豹子”发起了暴风骤雨一样的攻击。
猫科动物打架最擅长使用爪子,它们的锋利的指甲可以轻松撕破对手皮毛造成伤害。
和宠物猫之间的打斗嬉闹不同,两只豹猫一上来就是死手,咆哮声响彻山林,两只前爪飞速挥舞,招招不离对手头面要害。
树冠剧烈颤动,隔着十米远,苏望都能听到夹杂在树叶晃动、咆哮嘶吼中,那一声声利爪拍打和撕破皮肉的声音。
这一刻,苏望才真正认识到野生动物的凶狠,每一次出击都是以命相搏,转眼就双双挂彩。
外来的野生豹猫应该是比“小豹子”要大一两岁,战斗经验丰富,在体型和力量相差不大的情况下,它处在劣势的位置却丝毫不落下风。
“小豹子”的额头又一次被抓到,鲜血淋漓的它却更加凶悍,竟然一跃而起,直接钻到对手怀里猛蹬了一脚。
它这一下纵跳腾挪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如果是在平地上,对手横向一跳就躲过去了,可现在那只外来豹猫根本没法闪避,一撞之下竟然翻身失去平衡。
也多亏它旁边还有一根细树枝,两只爪子及时抱住,把树枝压弯成弓形,却没有直接坠下山岩。
“小豹子”同样也是岌岌可危,只靠一只爪子钩住树枝,手忙脚乱地稳住身体。
那只外来豹猫仰起脖子“喵呜”吼叫了两声,“小豹子”毫不示弱地回应,并立刻寻路下树。
它的对手却趁机跳到地上,贴着悬崖边钻进灌木荒草之中,一溜烟没了踪影。
苏望看出来了,这场搏斗“小豹子”赢了,虽然表面上它的伤势比对手要重,可毕竟这段时间吃得好睡得好,体魄强健底蕴丰厚,一点小伤都不放在心上。
它像一个得胜回朝的勇士,昂首翘尾走到苏望脚边,用带血的脖子蹭着苏望的裤腿。
苏望哑然失笑:“你看它骄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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