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新搭档上山
站在台阶前愣了好一会儿,苏望的脸色很难看,既有对老耿的愧疚和自责,又有对孙雨朦的埋怨,还有对刘明泉这个小人的厌恶和猜忌。
他想起范建说过,是刘明泉告诉他自己的遭遇,撺掇着众人来看自己,这里面怎么都有点“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味道。
心情糟透了的苏望,提着两个塑料捅返回。
这次都只接了半桶水,他出门没带扁担,嫌麻烦,就这么两只手提着往回走。
结果走了还没一半的路程就后悔了,两条胳膊提着水桶感觉越来越累,腰板也越来越弯,额头后背直冒虚汗。
实在挪不动步子了,他就不得不倒掉一些水,好让自己走得稍微轻快一点,只是开了这个头之后,他一路走一路倒,桶里的水越来越少了。
这时候他才无比怀念那根扁担,上山的时候,扁担搭在肩头,挺直腰板迈着小碎步,扁担一颤一颤的反而很省力。
可惜这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苏望磨磨蹭蹭把两个水桶提回山顶瞭望台的时候,双手直打颤,两个能装20斤水的塑料桶,最后剩下的水加起来刚好灌满一个小暖壶。
苏望把自己丢到了炕上,再也不想动弹。
他望着天花板上的节能灯泡,回顾这一天发生的事情,除了难过,还有些忐忑。
“不管了,他们爱说啥就说啥吧!”他安慰着自己,手边碰到一个塑料袋。赶紧翻身爬起来查看,原来是范建留下的一包零食,火腿肠、花生米、牛肉和一堆膨化食品。
另一个塑料袋里,还有孙雨朦悄悄留下的一叠膏药,一贴贴码好的,最上面是清秀笔记手写的使用说明。
他的内心一阵温暖,他总算不用担心饿死在山头了,就是牛东生再晚两天回来,应该也熬得住。
把中午剩菜剩饭扫进肚子里,苏望横在炕上,手里把玩着那瓶遗落在墙角的茅台酒。
他还是没琢磨明白,刘明泉谋划这件事可是下了不少本钱,到底图啥?难道就是为了恶心恶心自己?
“那他的目的还真达到了……”苏望望着墙角那个捕鼠陷阱,再看看自己这简陋的小屋,谁叫自己这边条件确实差呢!
不出所料,当天夜里,苏望的微信消息提示声开始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许多老同学发来信息,嘘寒问暖一番,言语中充满了同情和唏嘘。
苏望纳闷了,这些人都是从哪知道自己过得不好?
找了两个关系还不错的问了问,都说让他去看看宁玉婷的朋友圈。
苏望打开看了,最近一条是两天前的内容,显摆研究生生活枯燥无聊的,似乎也没什么呀!
翻来覆去地划着屏幕,他突然醒悟:“她这是把我屏蔽了呀……”
苏望关了手机,懒得再追究什么。他大概能猜到是什么内容,无非是大惊小怪地把今天的所见所闻描述一遍罢了。
正烦躁中,孙雨朦突然发来一条微信:“今天的事情,对不起。”
苏望没回消息,他此时心情灰暗,加上一天两次往返山路的疲倦,索性关了手机蒙头大睡。
说来也奇怪,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阳光穿过窗户照到脸上,苏望眯着眼醒来,心情却变得很轻松。
昨日发生的事情,并没有打垮他,反而是一次很好的激励。
炉灶又凉了,屋里仍然很冷,可他一点儿都没有抱怨;穿好衣服照例去看看捕鼠陷阱,水桶里依旧空空如也,他也不恼。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苏望念叨着这句话,埋头生火做饭。
他想明白了,人与人之间的境遇不同,成长也不同,把这段时间的工作当成一次修行,就可以不惧流言蜚语。那些被优渥环境呵护着的人,哪里知道这份修行中的风景与乐趣?
照例做了一锅疙瘩汤,这回有辣条当菜,吃饱喝足的他又去山下挑水。
出门就是仙境一样的风景,天上阴云消散,阳光普照的山林间,冰雪蒸发形成白色云雾,笼罩着群山,远峰近岭如美妇人的面纱遮面,美丽诱人。
扁担磨着的肩膀仍然疼痛,可带回来的水明显比昨天多了不少。他浑身酸痛地回到瞭望台,擦把脸,把炉火烧旺。
炉灶上偏放的烧水壶喷着水蒸气,房外雾气弥漫,屋内水汽氤氲,苏望捧出一本司法考试的复习资料,渐渐沉入了法条世界。
专心致志的一上午,转眼就到了中午,直到一个大嗓门声音伴着砸门动作响起:“有人吗?”
“这好像不是牛东生的声音啊?”
苏望的目光从书本中拔出来,疑惑地望向被扁担支着的木门。
他谨慎地喊了一嗓子:“谁啊?!”
“开门,来替班的!”
“谁让你来的?”
“牛东生!”
“来了来了……”
苏望打开门,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大大咧咧地进来,身上还架着一副扁担。前面装着米面和一只鸡,后面中捆扎着一大卷被褥,里面竟然还夹了一桶花生油。
苏望一边帮忙卸担子,一边佩服着:“这一堆行李估计超过一百斤重,他一个人挑上山不容易。”
看汉子坐在马扎上喘粗气,苏望赶紧倒了一碗白开水递过去。
他吹了吹热气,小口小口呷着。
苏望就坐在对面打量,这人一头短发根根直立,小眼睛单眼皮,高挺鼻梁下面一张大嘴。捧着碗的手上满是茧子,又厚又黄的指甲里藏着老泥,像极了老耿那双手。
苏望留意到,大冬天他只穿了一双黄胶鞋,外罩的迷彩服下好像只有一层夹袄。
他喝了热水后,主动开口介绍自己:“俺叫庞青山,牛东生是俺姐夫。你是苏望,城里来的大学生,对吧?”
苏望点点头笑了:“你声音真洪亮!你是来这里替两天,还是以后一直干下去?”
“家里老人耳背,俺从小说话就得大声,习惯了!他没说让俺啥时候走,东生哥给俺找了这个活,说以后就来这里拿工资了。”
“噢,懂了。怪不得拿了这么多行李上来,不过你怎么还带了只鸡?”
“下蛋呐!咱说吃不完的饭菜可以喂鸡,下的蛋改善伙食,不比往山上带鸡蛋方便?”
庞青山一边说着,一边把拴着鸡脚的绳子解开,那只母鸡就在屋子里撒欢了。
苏望看着他兴高采烈的样子,虽然也跟着开心,但是内心多少有点纳闷,将军岭以前为什么不养鸡?老耿勤俭持家的一把好手,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啊……
忽见那只鸡在地上留下一滩排泄物,苏望面露难色地问道:“你打算把它安置到哪?总不至于就在这屋里养吧?”
“俺刚才都看好了,西墙根上正适合垒个鸡窝,明天就干!”
庞青山把带来的东西一样样摆出来,抱着被褥去里屋铺床。
苏望一一检查着地上的东西,米和面各十斤,一包煎饼三瓶咸菜,一块猪肉和一桶花生油,另外还有十来个苹果。
“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来啊?”
“肉和米是我姐夫让带给你的,说是老耿走之前叮嘱过的,上次忘了,这次说什么也得补上。”
苏望眼睛里蒙上一层雾气,他想起刘明泉临走前说的话,忽然很想给老耿打个电话问问近况。
如果可能,他还想道个歉,把新闻报道里有关他的内容也说出来,哪怕是老耿打他一顿,他都觉得比现在窝在心里好受。
只是庞青山正好从里屋走出来,看见苏望泪眼婆娑的样子,吃了一惊:“你这是咋啦?”
“啊,没事,刚刚添柴禾被炉子里的烟熏了眼睛。对了,牛队长他家老人怎么样了?”
庞青山一听没事,就又去收拾一地的东西,头也不抬地回道:“他老头年轻时跟人打架,落下腿脚不利落的病根,这次下雪天出门摔断了腿,做了个手术住院养着呢!”
他拎起一塑料袋的五花肉,东张西望想找地方挂起来,苏望赶紧提醒他这屋里有老鼠。
俩人琢磨了一会儿,发现还是那个铁皮柜子是最安全的存粮工具。
屋里温度高,肉容易变质,他俩人把柜子内外好好打扫了擦拭了几遍,这才合力搬到了门外。
外面最低气温在零下十几摄氏度,就是太阳最高的中午,气温也在零度左右,他们从上面盖好塑料布防雨雪,下面用铁丝拧紧了门鼻,还拿一块石头倚住,主要是防老鼠再钻进去。
“多好,天然冰箱!”
苏望得意洋洋地叉着腰,指挥庞青山把猪肉、粮食和其他副食品都放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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