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贼人


靳询想到探子报回的信息,想到段清茉对淳哥儿的自责愧疚,他伸手握住段清茉的手,沉稳而厚重的力量将段清茉稳稳托起。

“段清茉,我会找到小花。”靳询说道,“你能相信我吗?”

段清茉看着靳询幽深而冷静的双眸,她缓缓说道:“你是镇北王,你一定能找到的,对吗?”

“沈大老爷和张氏已经在审了,那张氏把小花误认为了沈三在外面的私生子,这才设计了今日这出戏想要揭开沈三的丑事。”靳询道,“如果小花没有得罪其他人,那能带走的小花的便只有沈家人。”

“小花就是个孩子,哪里能......”段清茉突然一怔,她慕然想到了淳哥儿还有那些叛军。

“怎么?还有别人吗?”靳询问道。

“淳哥儿......”段清茉缓缓念出了那个名字。

今日,江泰还约了她相见,而地点就在临仙江东边。

“我要回去。”段清茉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了起来,“我要回临仙江去,会不会是他们带走了小花?”

“他们是谁?”靳询问道,“你要是想寻人,我派人去就是。”

段清茉急促地呼吸着,脸颊都泛起了不正常的潮红之色。

靳询伸手一触,果然段清茉又发了热。

段清茉不肯松口,推搡着靳询的双手想要下地去寻自己的鞋子。

靳询干脆抬手控制着力道打在了段清茉的后颈上,怀中的女子彻底卸了力气,闭眼之前晶莹剔透的泪珠延着她苍白的小脸滑落,最后滴落在了靳询的手背上。

靳询心头一紧,颤抖着手臂将段清茉抱进了自己的怀中。

他像是小时候哄生病的段清茉那般,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发,然而眼中却是骇人的凶戾暴虐之色。

这日,小年。

本该是欢喜热闹的一夜。

京城却因为一个小小的乞丐,闹翻了天。

——

皇城,承乾宫。

长公主与新帝同坐龙椅之上,皆身着明黄之色的龙凤袍。

殿下歌舞升平,欢声笑语,皇室宗亲与朝廷重臣其乐融融,推杯换盏间说的皆是彼此的恭维之言。

这觥筹交错的热闹场景当真看不出一点京城遭过叛军劫掠、先帝被逼着北上逃亡的狼狈景象。

沈丞相带着妻女坐于新帝右手边的第一位,他捋着胡须满面春风,独得新帝的恩宠。

而李承雅神情蔫蔫地把玩着一柄玉如意,连敬酒的大臣都懒得敷衍。

“皇姐怎么兴致不高啊?是因为镇北王没来吗?”李承宗不能饮酒,但被这暖和的大殿热得脸颊发红,瞧着就跟醉了似的,“啊,朕都忘了。那日皇姐与镇北王吵架后,镇北王就再也没有见过皇姐了......皇姐可还坚持每日给镇北王府递信吗?”

他说这话,语气中透着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

自从那日在御花园,靳询替那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子出了气后,他就撤了留给李承雅的亲卫,还杀了太医院中为莫氏看诊的太医。

这已然是对着李承雅明着发火了。

李承雅惹靳询生气,李承宗就高兴。

毕竟他可太知道自己这位亲姐姐的心思,只要靳询一日站在李承雅一头,他的脑袋顶就时刻悬着一把刀,不知何时会掉下来。

“瞧你这沉不住气的样子,你与我亲姐弟都有谈不拢的时候,更何况我与询哥哥呢?只是吵架罢了,等他消了气就是……”李承雅的语气不疾不徐,看着好像并不在意靳询的发火。

但她的心底亦是有几分烦躁。

李承雅没想到靳询这般执着,两人之间隔着血海世仇他还不愿放手。

也是她低估了段清茉在靳询心中的地位了。

李承宗脸上的笑意敛了敛,若非他这身子不争气,哪里轮得到李承雅与他平起平坐呢?

女子就应当规矩嫁人,而非这般牝鸡司晨。

“皇姐果然是心宽。”李承宗阴阳道。

这时,王胜康急急忙忙地跑到了李承雅的旁边,俯身说了几句话。

这话没避着李承宗,他也听了个清楚。

“长公主,不好了。不知道今日发生了什么,镇北王命镇北军亲卫封锁了临仙江,还把沈丞相的亲兄沈家大老爷给抓了起来,说是他意图行刺镇北王……”

“镇北王如此行事,可有过问长公主和皇上您二位的意思?”王胜康问道。

“怎么回事?”李承雅诧异道。

“此事好像和沈校尉……还有那位段娘子有关。”王胜康说道。

“段清茉……又是她?”

李承雅毫不犹豫起身离席,李承宗的脸色也变得苍白了起来。

这可是不是小事。

镇北军的大部就驻扎在临着京城的州府之中,若是他想造反,简直是一句话的事。

如今镇北王毫无征兆地调动兵权,又扣押了沈丞相的亲兄弟,还给人按上了个“意图行刺”的罪名,怎么听怎么都像是要找个借口生事啊!

李承宗连忙起身跟上李承雅的步子,慌乱之中还打翻了酒杯。

长公主和皇上突然离席,殿下的宗亲大臣也懵了起来。

“这是发生了何事啊?”

众人下意识地都看向了沈丞相,两位贵主都不在,沈丞相官位最高,理应他来做主。

丝竹之声渐落,亦有一太监在沈丞相耳边低语几句,沈丞相脸色骤然变得铁青。

“诸位,皇上龙体欠安,先回寝宫歇息。”沈丞相开口道,“今日的宴席就到此为止吧。”

说罢,沈丞相饮酒一杯也匆匆离去。

——

一个时辰后。

京城北面,镇北王府。

靳询端坐于正堂之上,一身如墨般的玄色锦袍压抑而深沉,他的眉眼冷峻凌厉,此刻笼着冰霜般的寒意。

“父亲,儿子找到小花时,小花乃是昏迷在马车内,周围则是这几个被打昏的婆子下人。”

“此外,儿子还与一个贼人交了手。”

“那人年纪虽小但身手不凡,竟能伤到我……我瞧他招式的样子像和朱吉康、朱天威极像。”

“不过他无心恋战,伤了我后他就逃走了……儿子已派人去追查他的踪迹,如今我们没抓到的也就剩朱吉康的儿子朱重,依我看这贼人的身手和年龄对得上他。”

靳盛泽的手臂包着纱布,提起那逃跑的叛贼时,他的眼中浮现出愤慨和懊恼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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