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你，觊觎我的女人

墨西凌头一次感到无力和害怕，不是因为又有两个人出了问题，而是乔伊伊自从那日起就一直昏睡不醒。说是昏睡，其实跟死亡没有什么区别，她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气息全无，身体逐渐发冷变僵，脸白如纸，倒更衬得眉目乌黑，却没有半点生机。脖子上的掐印一直没有消退，先前是紫红色的，现在变成乌黑一团，像不小心滴了坨墨水在上面。

其实这些特征已经可以证明她是死亡了，但墨西凌知道她没有死，她的身体虽然变冷发僵，但他的血在她体内，他可以感应得到，她还活着。

一连几天她就这么躺着，与死人无异。

墨西凌静静的看着她，心里涌起奇怪的感觉，好像他手中抓着一把沙，无论他抓得多么紧，都无法阻止沙从指间漏出去。那是她的生命，尽管他确信乔伊伊活着，但这样下去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糕，而他却无计可施，这种感觉非常，非常不好。

他从来没有这样悲伤，也没有这样愤怒，尽管他想把那两个人碎尸万段，理智却没让他那样做，那两个人和先前的三个人一样，发狂之后变得非常沉默，前两天看着还好，慢慢的身体就衰弱起来。衰败的迹象比普通人类更加快速，他们的面容和骨骼已经发生了改变，比正常老去的基因变异人更加丑陋。

宗伯认为这是一种新型的基因变异，或许是因为某种触动使他们的能力爆发，发狂之后加速体内的新陈代谢，提前变得衰老。如果这是一种蔓延的趋势，那么对基因变异人来说是灭顶的灾难。他为此忧心忡忡，对墨西凌整日守着乔伊伊，不去寻找原因，颇有微词。

事情并没有公布出去，西边的重建依旧热火朝天，墨家却是阴云密布，气氛沉闷。宗伯如临大敌，说不动墨西凌，便拖着墨子诺钻在实验室里，和墨赫一起整日研究那几个人的身体数据，企图找到基因变异的根源。

墨子郁比以往更加沉默，大概是又不稳定了，他一直都是变身的状态，那双眼睛被平时更加猩红，若是在夜里瞧见，就像一对幽幽发光的红宝石。他哪里也不去，就呆在大厅里，或坐着或站着，都是发呆的状态，墨思羽很担心他，也不敢出去，每天默默地看护着他。

虽然这样她也没有忘记给程楚依送饭，程楚依听说乔伊伊昏睡不醒，非常担心，提出要过去看一看她。墨思羽有些为难，软禁程楚依是墨西凌的意思，领主没有开口，她不好擅作主张。可经不住程楚依苦苦哀求，只好答应，想着这种非常时期，墨西凌应该也不会说什么。

刚好西边的重建规划上出了一点偏差，墨西凌赶过去处理，她便安排程楚依去见乔伊伊。程楚依走进大厅的时候，看到墨子郁站在窗口，因为变身，他的背影看上去比平时粗犷，双手垂在两旁，尖利的指甲在阴冷的屋里发着幽暗的光。

大概是察觉到她在看他，墨子郁回过头来，脸上跟平时一样面无表情，那双眼眸却透着阴戾，程楚依刚要打招呼，他却又漠然地回过头去，弄得她一脸怯然又窘迫的神情。

墨思羽在边上打圆场，“郁心情不好，你不要怪他。”

程楚依扯着嘴皮笑了笑，“是因为伊伊姐吗？”

“嗯，还有些别的事，”墨思羽不想告诉他太多有关基因变异人的事情，便含糊过去。

一进门，程楚依就红了眼睛，“伊伊姐怎么变成这样了，她到底怎么啦？”

墨思琪羽没法解释，只好保持沉默。

程楚依到床前，摸了摸乔伊伊的手，低低的惊呼一声，“她的手怎么这么凉这么硬？”说着就去探她的鼻息，手刚探到她的鼻子下面，眼泪就流了下来，声音哽咽道，“伊伊姐这是，死了吗？”

“西凌说没有，”墨思羽低声回答，“他可以感应得到，伊伊还活着。”

“可她明明没有气了呀，”程楚依似乎有些害怕起来，往后退了两步，“墨先生太爱伊伊姐，他是不是接受不了啊？”

墨思羽也观察过乔伊伊，以她的判断，乔伊伊确实是死了，但她不敢质疑墨西凌的话，他说乔伊伊还活着，她便相信乔伊伊还活着。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这话安在程楚依身上一点也没错，她虽然有些害怕，但悲伤得不能自已，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墨思羽只好安慰她，“西凌说伊伊没死，伊伊就没死，你要相信他，伊伊会没事的。”

程楚依点点头，声音抽泣着，“那让伊伊姐好好休息吧，我过几天再来看她。”

本来这事就是瞒着墨西凌，见程楚依主动要走，墨思羽忙送她出去，到了楼下，墨子郁不在，墨思羽有些不放心，把程楚依送到门口，就返身回去。

天空晴朗，阳光温暖，因为海和雪山的反射，光线是彩色的，程楚依站在阳光下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觉得惬意无比，可是一睁开，眼前却站着一个人，猩红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她。

程楚依吓了一跳，“子，子郁哥哥，你做什么？”

墨子郁没作声，只是盯着她。

他的目光太过锐利，程楚依低下头，露出雪白的颈脖，怯生生地说，“我来看伊伊姐。”

他缓缓伸出手去，揪住她胸口的衣服将她扯过来，程楚依很害怕，身子直发抖，“子郁哥哥，你，你要干什么？”

墨子郁低头，森冷的獠牙从她下巴划过去，引得她一阵颤粟。锋利的獠牙刺破了皮肤，带来一丝疼痛，程楚依以为他想咬她，虽然有些害怕，还是把脖子仰得更高，方便他下嘴。

墨子郁却顿在那里没动，仿佛在犹豫着什么。

程楚依说，“子郁哥哥，我知道你忍的很辛苦，你咬吧，我没关系的。”

墨子郁抓着她衣服的手指在收紧，头却慢慢抬起来，注视着她脖子上那一点献殷红，那是被他獠牙刺破的地方，一小滴血液凝固在那里，像一颗红色的珠子。

墨子郁看了半晌，突然伸出舌头将那颗血珠卷进了嘴里。柔软热烫的舌头扫过皮肤的一瞬间，程楚依腿一软，整个人都往他怀里倒去，只可惜墨子郁扯住了她的衣服，并没有倒下去。

墨子郁有些粗鲁的将他推开，冷声道：“你回去吧。”

程楚依楚楚可怜的望着他，“子郁哥哥......”

墨子郁声音微沉，“还不走？”

程楚依咬了咬唇，半是哀怜半是无奈地走了。

墨子郁看着她的背影，神情若有所思。一直到程楚依消失在视线里，他才转身返回。

墨思羽正找他，见他突然出现，忙迎上去：“郁，你去哪啦？”

“没去哪。”墨子郁淡淡的回答，一个箭步上了楼。

墨思羽默然叹了一口气，自从乔伊伊昏睡后，他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怪了。

墨子郁推开门，缓步走到床前，他每天都来看一下，每天乔伊伊都是这个样子，雪白的脸，乌青的唇，僵硬的身体，和从前那个生机勃勃的乔伊伊判若两人。西凌说她没死，他也相信她没死，在他眼里，乔伊伊不是那么轻易就会死去的人，只是看着她这个样子，而他什么也做不了，实在是心焦。

他弯腰握住她的手，她的手竟比他的还要冷，他的心抽了抽，低下头把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你在干什么？”门边传来低沉阴冷的声音。

墨子郁心一跳，松开手挺直了腰，转过身时面无表情，“我看看她。”

墨西凌的目光在他手上扫了一下，“出去，以后不准进来。”

“西凌！”墨子郁抗议道，“为什么？”

“因为他是我的女人，”墨西凌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而你，觊觎我的女人。”

“我，”墨子郁张了张嘴，后面的话却说不上来，只好快步走出门外。

这几天，他心里乱糟糟的，觉得自己应该要干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要干点什么，有点没着没落的，他以为是自己身体变化所引起的，但是墨西凌的话像一把尖刀切碎他心里的乱麻，让他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内心，他在觊觎西凌的女人吗，他喜欢上了乔伊伊？不，不应该是这样，他不可以觊觎领主的女人。

但乔伊伊那张惨淡的脸一直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焦灼的情绪不觉又涌动起来。他的自律能力不比墨西凌差，开禁后，却变得越来越无法自控，性情也比从前要古怪一些了。

他记得还是在金陵的时侯，墨子诺便问过他这个问题，当时他尚能问心无愧，但此刻，他审视内心，却没来由的一阵慌乱。

相比起岛上的愁云惨雾，金陵城里却是一派喜气洋洋，要过年了呢，红灯笼中国结挂的满大街都是，虽然一连又下了几天的雪，路面上一片泥泞，却挡不住年关的脚步。

方佳良还住在原来的小区，虽然当了阔太太，但她对豪宅名车的兴趣不大，只想过点安生日子就好，唯一的遗憾是，刚刚打过电话，女儿不能回来过年。

起初以为乔伊伊陪着墨西凌在国外呆几天就回，后来才知道，墨西凌在那边开拓国际市场，短期内不能回来，那丫头居然说都不说一声就休了学，打算长期在那边陪她。乔怔轩颇有微词，有些埋怨墨西凌，肯定是他要求，乔伊伊才心软答应，不然他独立坚强的女儿怎么会丢开学业跟过去陪他。

她却不以为然，小夫妻正甜蜜着，突然一下分开谁受得了啊，再说象墨西凌那样好条件的男人，走到哪都惹人爱，跟紧点怎么着都没错。

她现在没有别的期盼，就希望他们尽快举行婚礼，早些开枝散叶，趁她还年青可以帮忙带带孩子。

方佳良想像着未出世的小外孙的俊模样，喜滋滋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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