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儿子十分不满地对容老夫人道:“母亲非要这么说话么?

什么外人,父亲既已将娘亲接了回来,那就是自家人。

以后有母亲还有娘亲,又有什么不好。父亲既不会休妻也不会和离。

名份位置都是母亲的,娘亲只是搬来住,这样的小事不至于让母亲失了大家之女的风范,在这讥讽别人吧。”

老侯爷也道:“妇德妇言,你看看你有哪一样?”

容老太太正要说话,有人报:“二爷回来了!”

二儿子容怀远带着妻子,三个儿子一个媳妇儿一个女儿,一个小孙子,一家八口回来了。

容怀远这趟回家觉得气氛怪异,母亲六十大寿寿宴,按理,这会子府门前马车应该赢门了。

可门前冷冷清清,进得门来,门房管家也都换了人,看着他这个二爷似乎目光警惕。

一路往花厅来,府中倒是张灯结彩,花团锦簇,喜气洋洋。

可进到花厅里,又见到这么奇怪的一幕。

自己的母亲,今天的寿星,孤零零坐在大桌的一边,所有人都坐在母亲的对面。而且也并无其他客人。

容怀远领着妻子孩子先向父母见礼,又与大哥大嫂相互见过。

然后他紧挨着母亲坐下,于是容怀远的妻子孩子也都在容老夫人这一侧落座。

小曾孙先是规规矩矩地爬上椅子坐好,然后歪着头越过几人,往容老夫人这里看,容老夫人笑了,小曾孙也笑了,见父亲看自己,又赶忙坐好。

看着自己身旁的小儿子怀远,容老夫人眼眶湿了,容怀远忙道:“母亲可好?”

容老夫人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怀远的妻子明黛捧出一个三层抽屉式的盒子对容老夫人道:“母亲,这份生辰礼您看看喜不喜欢?”

容老夫人还未打开就道:“喜欢,喜欢的。”

小儿媳妇笑道:“您这又是敷衍我了,好歹打开看一看,我可是挑来挑去选了很久。”

容老夫人打开一看,是一套金玉满堂的钗环,玉钗金钗各六支,金耳环玉耳坠各三副,玉镯金镯各一副。

由张嬷嬷和小儿媳妇、小儿子这一房的长孙媳妇帮忙托着三层盒子,围着容老夫人,好让她过目。

容老夫人是见过好东西的,一见之下也是高兴:“这样好的颜色水头,寻摸这么一套可不容易。”

这套东西可是把田老太太身上那几件首饰比下去了。

容怀远的三个儿子容云海、容云川、容云飞与女儿容云缈这会子也依次为容老夫人送上贺礼,一时间琳琅满目,珠璧交辉,锦衣云裳,异彩纷呈。

就是容云海三岁的儿子,可爱的小曾孙也趴在地上恭恭敬敬给容老夫人磕了一个头,奶声奶气地说:“祝太奶奶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然后掏出一盒糖宝贝似的捧给容老夫人。

众人乐不可支。容老夫人搂在怀里,一叠声地叫着:“乖乖曾孙。回头去太奶奶院中,有好东西给你!”

对面射过来一道道嫉恨的目光,容老夫人注意到了,田安然也就罢了,自己的大儿子夫妇看向小儿子夫妇也是……为什么?

曾孙女容月华瞥了小曾孙一眼:“送盒糖当礼物,也真拿得出手!哼!”

小曾孙低了头,又抬头问:“我的礼物不好,你送了什么?”

曾孙女的脸唰的涨红了。

小儿子这一房的几个孩子也都往对面看去,难道他们没人给奶奶送生辰礼?

曾孙女容月华在这样的目光下,又被个小屁孩子堵了话头,一时气恼,便道:“准备什么呀,反正都要死了!”

这话一出,众人的脸色都变了。

大儿媳妇忙遮掩道:“你胡说什么?!”

容月华道:“我才没胡说!太爷爷说要娶新的太奶奶。

爷爷也说过,今天就是他们的死期,要送他们一家齐齐整整下去团聚!”

桌子这一边众人皆愕然,而另一边,一张张脸上的表情却是异彩纷呈,紧张、得意、警惕、恨意翻涌……

突然是响砌京都的丧钟:“圣上薨了——圣上薨了——”

容怀远惊疑不定地起身:“怎么会?”

容老夫人看到对面齐齐松了一口气,容若知与容怀山父子对望一眼,再转头看向自己和二房,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凶狠。

长子容怀山道:“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他对匆匆跑来的新管家道:“关门闭户!让所有家丁护院过来!”

当容老夫人和二房一家八口被三十几个家丁护卫团团围住时,小儿子容怀远下意识将母亲和妻子护在身后。

容云海、容云川、容云飞三人也将妻儿、妹妹护在了身后。

比起对面的杀气腾腾,二房这边还是惊疑和不敢置信。

容老夫人对着容若知道:“为了娶这个女人,想要了我的命?

你我和离即可!”

容若知道:“可惜安然想要你的命才安心。”

容老夫人道:“那你围着怀远一家做什么?让怀远一家离开。”

长子容怀山道:“不行!他们一家谁也别想走!”

容老夫人愕然道:“难不成你想要了你弟弟的命?你这么容不下你弟弟?他为了你远离京都,带着全家人背井离乡……”

容怀山道:“住口!人人都道我这个世子之位是他让的,呸!我正经的侯府嫡长子,怎么还要受这样的羞辱!”

容怀山对着家丁护院的领头,指着弟弟容怀远道:“杀了他!”

容怀远正色道:“我为朝廷命官,此次回来,官授一品,你们可别成了垫背的。”

众护院持刀持剑相向,但都踌躇不前。

容怀山道:“你还做梦呢?!偏𥘵你的陛下死了!六王爷成事了!你是先帝的死党,六王爷不会放过你的!”

容怀山说罢,抢过护卫手里的长剑狠狠朝手无寸铁的容怀远刺过去,一剑两剑,血涌出来……容怀远的妻子扑上去,想护住自己的丈夫,容怀山似乎犹豫了一下:“明黛,你……”

就听身后容怀山的妻子冷笑一声:“这是还惦记?我告诉六王的王妃一声,让她替我讨个公道。”

容怀山不再犹豫,第三剑狠狠戳入容怀远妻子明黛的胸口,夫妻俩倒在血泊之中。

容云岳、容云峰见父亲开了杀戒,也从护卫手里拿过刀剑砍向容云海、容云川和容云飞。

而这三人顺手操起椅子相抗,容云岳手持利刃将椅子劈烂,但容云海不顾手掌被割得鲜血淋漓,空手夺刃,容云飞过来帮忙,容云岳手里的剑眼看就要被夺走,急得大喊:“还不来帮忙!杀一人赏百两!”

众护院见这这侯府的主子,侯爷容怀山已经动手,如今又有重赏,便纷纷对着容云海、容云川、容云飞砍去,一会儿功夫,三个人身上不知被砍刺了多少刀剑,如同三个血人一般。

容怀山看着倒下的四个二房男子,对着自己的庶子容越祺道:“你缩在那干嘛,最小的那个留给你,把他砍了!”

小曾孙被他的母亲紧紧护在怀中,眼见公婆和丈夫容云海倒在血泊之中,不知是害怕还是伤心,她浑身颤抖。

容越祺在父亲的逼视下,提着刀一步步走向这对母子。

容老夫人对着容若知道:“你疯了么?就算是要我的命,你拿去就是,你杀自己的儿子孙子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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