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烧冷灶
这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人家,正在街边看另外两人下棋。刘卫东一眼就认出来,他就是自己的高中政治老师魏国辉。
说起来魏国辉的经历也颇有传奇色彩,当年他是县里最年轻的领导。可因为受到冲击被下放到县高中当老师,在学校一待就是十几年。
就在人人都以为魏国辉这辈子就这样了,他却突然平反了。先是当了县里的一把手,几年之后就高升到了市里,成了主要的市领导,并且一直做到了离休。
如果刘卫东没记错的话,魏国辉就是在82年春节之后平反的,然后就直接去了县委。
而这次的调动非常突然,据说就连魏国辉本人也是春节之后才接到通知的。所以说眼下刘卫东是全县唯一一个,知道他很快就会高升的人了。
这可是烧冷灶的好机会,刘卫东立刻来到街角的国营商店,买了一盒牡丹烟和一瓶熊猫乙级大曲。
牡丹烟和熊猫酒也都是沪海产的,烟五毛二一包,酒一块三一瓶,以81年的物价来看绝对不便宜了。就算是在县城也是非常上档次的东西,很多家办喜事都拿不出这么好的烟酒。
刘卫东在念书时就知道,魏国辉有抽烟喝酒下棋三大爱好,买烟酒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刘卫东拿着烟酒来到魏国辉身边,装着意外地向他打招呼:“咦,是魏老师,您好啊,好久不见,您还记得我吗?”
魏国辉打量了刘卫东一眼,很快就笑着点头道:“记得,刘卫东,好几年不见,都成大小伙子啦!”
“呵呵,在您面前,我永远都是学生。”刘卫东小小地拍了下马屁,笑着对魏国辉道:“难得遇见您,我正好刚买了烟和酒,要不去对面的国营饭店喝两杯去?”
“嚯,都是好烟好酒啊。”魏国辉开玩笑道:“小刘,你不是有什么事要求我吧?”
刘卫东好笑道:“瞧您这话说的,我都毕业好几年了,家里也没小孩要上学,有什么事要求您一个中学老师的啊?就是最近遇到点事,想向您请教一下,听听您的意见。”
魏国辉点头道:“行,那就听听你的困惑。”
到了国营饭店,刘卫东点了几个家常炒菜。两荤两素加一个汤总共也才五块多钱,也让他再次感叹这个时代的物价真的便宜。
等菜上齐之后,刘卫东殷勤地给魏国辉点烟倒酒,然后就转入正题道:“魏老师,最近我拿到了进市里机械厂当工人的名额。
魏国辉点头道:“这是好事啊,恭喜你啊,小刘!”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魏国辉却没有表现得有多高兴,看来也没把这铁饭碗当回事。
这下刘卫东心里有数了,接着告诉他:“不过我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了。”
这下魏国辉才是真的来了兴趣,连忙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刘卫东告诉魏国辉:“我把这个名额卖给同村的人了,眼下政府在推进改革开放,我觉得这是个非常好的机会。打算用这笔钱做点小买卖,以后肯定不会比有铁饭碗的工人差。”
刘卫东居然想做生意,魏国辉也暗暗惊讶,沉吟片刻后问他:“小刘,你是怎么看私营经济的?”
“我认为私营经济更灵活,比较适合一些不太重要但能为老百姓提供更好服务的行业,是公有制有益的补充……”说到这个问题刘卫东一点都不虚,随便背了几句前世经常听到的观点。
不过眼下改革开放也开始没几年,所以刘卫东也是挑比较保守的观点说,可不敢把那些激进的看法说出来,万一吓到魏国辉可就过犹不及了。
不过即便是这样,也已经让魏国辉非常惊讶了,连连赞叹道:“真是没想到啊,卫东你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见识,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刘卫东知道魏国辉是个改革派,非常重视经济建设,故意抛出这些观点,就是为了给他留下非常良好的印象。
眼看自己的目的达到,刘卫东也暗暗高兴。能得到县乃至市领导的欣赏,对他的将来无疑很有好处。
不过刘卫东表面上没有流露出丝毫得意,还诚恳地对魏国辉道:“其实我也是受了您的启发才想到这些的,也不知道自己琢磨得对不对,所以想向您请教一下。”
这下魏国辉更开心了,对这个年轻人是越看越满意,也对刘卫东说了不少自己的看法。
虽然两人年龄相差很大,但却很谈得来,等酒足饭饱地从饭店里出来,已经是下午了。
魏国辉表示不能让刘卫东一个人请客,硬塞给他五块钱。还叮嘱刘卫东以后要经常去家里找他探讨,这才欣慰地回家了。
刘卫东则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共耕村找到了村长马永贤,表示领导对瓜子的质量很满意,这次再要一千斤,但价格还得便宜点。
这年头一次买这么多瓜子的人可不多,所以马永贤同意每斤便宜五分钱,总共四百五十块。
这价格刘卫东也能接受,和马永贤说好过两天带钱来拉货,然后就高兴地回家了。
这一整天王书娟都过得提心吊胆的,连饭都没胃口吃。
总算等到刘卫东回家,她连忙上前问:“卫东,你没事吧?”
王书娟实在太担心了,情急之下很用力地挽住刘卫东的胳膊,凹凸有致的娇躯紧紧贴在他的身上。
这美妙的感觉让刘卫东也忍不住心神一荡,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王书娟立刻更慌了,满脸懊恼道:“我就不该让你去卖什么瓜子,现在出事了吧,瓜子是不是都被没收了?万一他们要抓你去坐牢咋办,让我怎么有脸去面对爸妈……”
见王书娟都快急哭了,刘卫东连忙收起乱七八糟的念头安慰她:“姐,你想哪儿去了,我啥事都没有,瓜子也很受欢迎,都卖光了!”
王书娟惊喜地问:“真的?”
“跟我来!”刘卫东拉着王书娟的手跑进屋里,把口袋里的钱都掏出来放在桌上道:“看,这就是今天卖瓜子挣的钱,我们一起数数有多少!”
两人很快点清了这堆零钱,足足有一百四十六块八毛!扣除买生瓜子的五十块和买调料的十几块钱,刘卫东这半天就挣了八十三块六毛二,等于普通工人两个月的工资了!
王书娟惊呆了,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卖瓜子半天就能挣这么多,这钱也太好赚了吧!
看着王书娟惊讶的表情,刘卫东也不由得暗暗心动。这人长得漂亮就是养眼,不管是什么表情都这么可爱!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有人敲门,有个年轻女人大声问:“卫东在家吗?”
听到这个声音,刘卫东立刻皱起眉头,示意王书娟把钱收好,自己则打开门冷冷地问:“李银凤,你找我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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