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归京
午膳后,皇后便派人来请江似卿。
江似卿本就穿得素净,倒是不用再另外换衣裳。
与上次不同的是,宫中已是一片素缟,宫人们愁容满面。
“皇上派出去的人传来消息,今日就能赶到了。”
皇后的话没有说得太明白,但江似卿自然是知道她所表达的意思的。
“过来陪我坐坐吧。”皇后面容憔悴,“皇上已经下了密令,要将陈有良抓捕回京。”
江似卿不知该说什么。
她默默的坐在皇后的身侧。
“你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了吧?宫里的人都换上了孝衣。”皇后侧身看向江似卿,“因为皇上派去的人已经查看过了,送回来的遗体……确实是阿归。”
皇后说着,眼泪就跟着掉了下来。
江似卿心头一滞,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钟声突然响起。
“娘娘。”皇后的宫女从外头走来,面容悲切,“宸王殿下的灵柩已经进宫了。”
按照规矩,宸王已经立府,他的灵柩自然应该送去宸王府。
但他如今还未成亲,宸王府就他一人,皇上便让人将他的灵柩直接抬进宫中。
皇后猛地站起来,却又跌坐回去。
她的双腿发软,提不起力气。
江似卿连忙扶着她重新站起来,“娘娘小心。”
皇后闭了闭眼,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走吧,随本宫去接宸王归家。”
她双手交叠在小腹前,挺直背脊,掩去了面上的悲伤。
江似卿落后了她一步,无声跟了上去。
灵柩被抬进了戚云归出宫前居住的宫殿。
皇后赶到时,院中已是哭声一片。
她的脚步微顿,又重新抬脚往前。
江似卿紧随其后。
她不知皇后此时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好。
灵柩近在眼前。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香烛味,和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元帝站在灵柩前,神色悲切,眼眶微红。
比戚云归年幼的皇子和公主们已经在灵柩前跪成了两排。
他们都穿着孝衣,无论心中作何想,但面上都带着悲伤之色。
皇后见状,几乎快要站立不住。
江似卿快步上前扶住她的胳膊。
她扶着皇后走上前去,皇后绕过元帝,想要走向灵柩。
元帝却突然伸手拉住皇后,“皇后还是不要看了吧。”
皇后转头看向元帝,沉声问道:“为何不能看?”
她的阿归就躺在里面,她为何不能看?
“天气炎热,宸王身故至今,已有一段时日……”元帝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欲言又止道:“我想宸王定是不愿让你看到他的这番模样的。”
他是上过战场的人,乍一看也被吓得不轻。
若皇后因此被吓出病来,那可就麻烦了。
宸王平日里看着虽然很是端庄,可他也却也是要面子的。
“无论他变成什么样,他都是我的儿子。”皇后面容坚定。
元帝见皇后坚持,便没再阻止。
他走到皇后身侧,牵起她的手,“朕陪你一起看。”
江似卿见状,便悄然松开皇后。
趁着皇子公主们都在哭丧,她脚步轻快地跟了上去,准备一探究竟。
内侍合力将棺木打开,刺鼻的味道顿时在空气中飘散开来。
一些正在哭嚎的皇子公主下意识的用手捂着鼻子,但在见到五皇子和八皇子都没有捂着鼻子,又佯装不在意的将手移开。
只是他们却暗暗屏住呼吸,快要憋不住时,才吸上几口气。
天气炎热,遗体又已经放了许久。
江似卿早已预想过,灵柩中的遗体可能会比较难看。
可预想和现实终究还有一段差距。
灵柩中的遗体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从边关回京,一路上虽是走的官道,可冰块供应不足,无法一直用冰块降温。
灵柩内的遗体已经几乎不成人形。
巨人观。
江似卿的脑海里不由冒出了这三个字。
只看了一眼,皇后便被刺激得晕了过去。
江似卿连忙扶住她。
“快传太医。”
江似卿看向元帝,道:“皇上,皇后娘娘无碍,只是一时受了刺激,臣女觉得,与其马上将皇后娘娘唤醒,不如让她先歇一歇。”
皇后眼底已是一片乌青,想必从接到消息后,便再没睡过一个完整的觉了。
再这样下去,她的身子必然熬不住。
元帝深以为然。
“来人,将皇后送回宫中休息。”
江似卿趁机走到瑶华跟前,低声吩咐了几句。
“将灵柩封起来吧。”元帝沉声下令。
“皇上。”江似卿连忙叫住元帝,“可否让臣女再看宸王殿下一眼?”
戚云归对江似卿的心思,元帝心里自然是有数的。
如今戚云归已经身亡,元帝又怎会在这种事情上拒绝江似卿?
他并未多想,便道:“你想看,那便看吧。”
江明睿这老匹夫的女儿,倒是比他的女儿强多了。
元帝冷眼扫向跪成一排的公主们。
这些不成器的丫头,在看到灵柩中的画面时,几乎全都吓晕了过去。
江似卿面不改色地靠近灵柩,她的视线始终落在灵柩中。
元帝在一旁看着,心中越觉得惋惜。
江似卿将灵柩中的遗体从头到脚看了个仔细。
遗体在边关就已经换上了寿衣,因损毁严重,已经无法再行更换,元帝便没有让人再将原本的寿衣换掉。
江似卿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才从灵柩旁走开。
“皇上,臣女看完了。”至于心中的疑问,却要等瑶华拿到东西后,才能解开。
元帝微微颔首,“将灵柩盖好。”
他将目光转向江似卿,“江二姑娘若是无事,这两日便留在宫里,替宸王陪在皇后身边吧。”
看到宸王这副模样,他担心皇后会受不住。
江似卿医术了得,若真有个什么,她也能第一时间将皇后救回来。
失去自己最珍视的儿子,他的心中自然是十分难过的。
但因为宸王的死,许多事情都要他亲自去处理,自然分身乏术,无法时刻陪在皇后身边。
“臣女遵命。”江似卿恭敬应下。
就算元帝不提,她也会主动提出来的。
因为,她还有事情想向皇后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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