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二章 失望
大公主重重磕了个响头,眼泪说掉就掉,“儿臣离京多年,这才回京不到两月,除了办过一次赏花宴之外,几乎整日就待在府里,哪里都不敢去去,生怕被京中那些贵女们瞧不起。”
“儿臣知道自己是个死了夫君的不祥之人,走到哪里,都可能招人厌恶。”
“若是因儿臣办了一次赏花宴,就被人添油加醋的到父皇跟前告状,那儿臣说什么也不会鼓起勇气办那次赏花宴。”
大公主的眼泪流得厉害,很快便哭成了一个泪人。
她也才二十多岁的年纪,加上保养得当,哪怕已经嫁过人生过孩子,脸上依然没留下任何痕迹。
这么一哭,倒是有几分梨花带雨的味道。
只是坐在御案后的人是她的父皇,对她这娇弱的模样根本视而不见。
听到大公主的辩解,元帝心中失望更浓。
他端起手边的茶杯,猛地灌了一大口,却依然难以浇灭心头的怒火。
元帝重重地将手中的茶杯放在御案上,冷声道:“昭妃的安神香中被人加了月昙草,对此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这是他给自己这个长女的最后一次机会。
听到元帝这话,大公主猛然呆住。
她的哭声戛然而止,眼中的泪水却流得更凶了。
大公主的脸色陡然变得煞白,嘴唇在微微发颤,心几乎提到嗓子眼,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浑身的血液像是在瞬间凝固,大公主也紧张到了极点。
他知道了,父皇真的知道了!
无数念头在脑海中闪过。
承认,或是否认?
大公主心中极度挣扎,情绪紧绷到了极点。
虽然已经离京多年,但她对自己的父皇的脾性还是了解的。
一旦自己做了错的选择,恐怕就会万劫不复。
大公主努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要做出对自己最好的选择,但脑海里确实一团乱,根本无法冷静。
大公主迟迟没有开口,元帝便一直看着她,也不开口催促,只是目光中满是冷意。
殿内静得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宫人们都把头垂得极低,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皇上或是大公主注意到。
今日当值的人更是暗暗懊恼自己的运气太差,竟然会碰到这样的修罗场。
在这个宫里,知道的秘密越多,也就死得越快。
没人会嫌自己活得久。
大公主跪在地上,元帝的目光如利刃一般刺在她的身上。
终于,大公主闭了下眼,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
她郑重行了个礼,直起身子看着元帝,“此事是儿臣吩咐人去做的,虽然昭妃娘娘并无大碍,但儿臣知道,自己此举十分恶劣,还望父皇严惩。”
大公主又是一拜,“儿臣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妄求父皇的原谅,但求父皇莫要因儿臣之事气坏了身子。”
大公主抬起头来,眼泪仍在流。
她满脸愧疚,仿佛真的在忏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殿内的宫人们听到此言后,更觉胆战心惊。
他们究竟做错了什么,才会让他们听见大公主承认自己谋害昭妃娘娘!
“朕对你,很失望。”元帝看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长女,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失望。
因为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所以在她儿时,对她不免过分偏爱。
却不想,因自己将她带在身边养了几年,这才让她养成了任性妄为的性子。
早年不知怎的,就对蒙国那三王子上了心。
甚至为了能嫁去蒙国,不惜用绝食来威胁自己。
元帝不由想起当时的心情。
难以置信,自己的女儿,竟然会为了一个他国男子,用绝食来威胁自己。
大公主低垂着头,没去看元帝的表情。
即便不看,她也知晓,此刻自己父皇的脸上,怕是满脸失望的。
正是因为对父皇的了解,她才选择直接承认。
既然父皇将她召进宫来,就说明戚云归手里已经掌握了确切的证据。
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弄到证据的,但她很清楚,若不是有铁证,父皇绝对不会让她在殿中跪这么久。
若是否认,待父皇把铁证摆出来,届时父皇只会更加震怒。
在父皇拿出证据来之前,她坦然承认,再摆出忏悔的模样,哪怕不能减轻惩罚,但也不至于让父皇更加震怒。
她已经让父皇失望了,若是再留下一个敢做不敢当的印象,只会彻底失去父皇的心。
这样一来,她的处境只会更艰难。
所以思虑再三,她最后选择了承认。
“你们兄弟姐妹间,平日里偶有小打小闹,朕都置之不理。”元帝缓缓开口。
嘴唇和牙齿尚会打架,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
哪怕是亲兄弟,也都有闹矛盾的时候。
所以平日里,自己那些儿女怎么闹腾,只要不过分,他都睁只眼闭只眼了。
“但朕没想到,你会对昭妃下手。”
昭妃入宫多年,从未做过任何恶事。
就连她所生的老五,也都本分的很。
平日里虽然胡闹了些,但却从未伤过任何人。
老五成亲后,也变得沉稳起来。
所以对于昭妃,他是有几分怜惜与偏爱的。
当从皇后口中得知昭妃的安神香里被人加了月昙草时,他险些没压住脾气。
只是他没想到,对昭妃下手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女儿。
元帝心中失望至极,“在蒙国待了几年,倒是将你的心养大了。”
大公主顿觉惶恐,连忙辩解道:“父皇,儿臣冤枉,儿臣只是……”
“只是什么?”元帝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只是想陷害永宁县主、我大越未来的太子妃吗?”
大公主不敢再往下说。
她竟是忘了,江似卿不仅仅是父皇亲封的永宁县主,还即将成为大越的太子妃。
她代表的,也同样是大越皇族的脸面。
元帝道:“朕既然召你入宫,自然代表朕已经知道你真正的打算。”
原本好不容易停住的眼泪再次流下,大公主满脸后悔,“儿臣知错,还望父皇责罚。”
再辩解下去,只怕是会让父皇对她更加失望。
元帝冷笑一声,道:“当然要责罚。”
大公主跪倒在地,静静等候着元帝宣判自己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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