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忘忧散
宋绾绾的到来,仿佛成了正受惩罚的二人的救星,他们急忙向她求救。
陆知鸢得知他们已经各自承受了二十板的惩罚,于是挥手示意将二人解下,手指轻轻一点,指向两张染满了血迹的木凳:“宋婶婶,你自己选择一张吧。”
宋绾绾望着那两张象征着极端痛苦的凳子,脸上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厌恶和恐惧,丝毫没有愿意趴上去的意思。
陆知鸢与陆君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后者随即取出特制的板子,趁着宋绾绾分神之际,猛然朝她的背部挥去。
板子上的铁钉瞬间穿透肌肤,宋绾绾惨叫一声,向前扑倒,趴在凳子上,声音里充满了难以忍受的痛苦。
那一刻,她深刻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切肤之痛,那远超乎她之前的任何想象。
“宋婶婶不必太过担忧,接下来的几下,我会让陆君下手轻些,免得父亲太过心疼。”
陆知鸢的话里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漠。
陆君心领神会,趁机掏出一只小瓷瓶,瓶中装着小姐特制的“忘忧散”。
这种药物比市面上的普通麻醉药更为高效,能在短时间内发挥作用,减轻痛苦。
蓝浅正是因为服用了此药,才得以忍受缝合伤口的剧烈痛楚。
陆君之所以这样做,并不是出于对宋绾绾的怜悯,而是希望她能更加深刻地体会到痛苦的滋味。
正如小姐曾经所说,人类承受痛苦的能力会在经历中逐渐增强。
比如挨板子,第一下或许痛不欲生,但只要撑过去,接下来的每一次打击就会逐渐变得可以忍受,直到最后,甚至可能对疼痛感到麻木。
然而,“忘忧散”会打破这个规律,让受罚者在惩罚结束后的药效退去时,面临更加汹涌的痛苦。
宋绾绾最终是在昏迷的状态下被抬回家的。
听说,半路恰逢醉醺醺归来的陆鸣。
陆鸣原本想要上前关心几句,却被宋绾绾身上散发出的令人作呕的气味刺激得当众呕吐,污秽溅了宋绾绾一身,这无疑让宋绾绾的夜晚变得更加凄凉和屈辱。
母亲不在家中,陆君依据蓝浅提供的线索,一家接一家地寻找,最终踏入了谢家开设的医馆,却意外地遇到了来自都尉府的官员。
这人是程都尉的亲信,见到陆知鸢时,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
“小姐是来寻找药材还是有求医的需求呢?”
陆知鸢轻轻摇了摇头,目光掠过医馆大门上崭新的封条,那墨迹似乎还未完全干透,混合着浆糊的淡淡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无论找药还是问诊,这里都无法提供帮助了。”
那官员无奈地抱着腰间的佩刀,解释道:“医馆里,从掌柜到小伙计,全都被官府带走调查了,听说是牵涉进了一桩人命官司,大概是由于医疗失误导致的。”
一番询问之后,真相浮出水面——原来这家医馆陷入了复杂的医疗纠纷之中。
就在清晨时分,一个中年男子搀扶着年迈的母亲前来求医,说母亲早餐后腹痛不止。
那老妇人形销骨立,背脊佝偻,双手紧紧捂着肚子,痛苦不堪。
初步诊断发现,老妇人的腹痛并非单纯由疾病引起,伴有显著的外伤迹象,医生推测可能是遭受了暴力袭击。
儿子坚决否认曾对母亲施暴,指责医生为了敛财而编织谎言。
他要求赔偿,理由是医生的言论侮辱了他,损害了他的名誉。
面对儿子的无理取闹,医生选择了息事宁人,劝其离开。
没承想,那男子竟蛮横地大闹起来,甚至将母亲推倒在地。
老妇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痛苦哀嚎,周围群众见状,纷纷谴责起这位不孝的儿子。
眼见索赔无望,那男子愤怒地拂袖而去,将老母亲孤零零地丢在原地。
出于同情,以及老妇人的苦苦恳求,医生为她开出了暂时缓解腹痛的方剂,并明确告知这只是暂时缓解症状,要彻底治愈就必须查明病因,并且得到其儿子的同意与合作。
谁料,仅仅两个时辰之后,那男子背着已经昏迷不醒,口鼻溢血的老母亲重新回到了医馆。
此时的老妇人已经停止了呼吸,变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
儿子一口咬定是医馆的药物导致了母亲的死亡,要求巨额赔偿。
尸体、药方,再加上清晨时众多目击争吵过程的群众作为证人,这一切构成了指控医馆“草菅人命”的确凿证据,令医馆方面百口莫辩,陷入了深深的困境之中。
谢昭云初闻噩耗,心中一紧,连忙放下手中琐事,快步流星赶往医馆。
及至门前,只见医馆四周已被老太太的儿子纠集的一众亲朋好友围得水泄不通,嘈杂声、谩骂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她的眉头不禁皱起,一股不祥之感油然而生。
步入医馆,刚一表明自己是这里的掌柜,原本纷乱的人群瞬间安静,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她身上,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洪流,人群汹涌而至,愤怒与指责化作一记又一记雨点般密集的拳头,无情地敲击在她瘦弱的身躯上。
谢昭云身为武林世家之后,自幼习武,应付眼前这群乌合之众实属易事。
但面对这些怒火中烧的平民,她却选择了退避与承受,任由拳脚如风暴般洗礼。
在她眼中,不论是无力自卫的普通人,还是遭受误解的无辜者,她都不愿意让自己的双手沾染上他们的血汗。
这份隐忍,源自一颗悲天悯人的心,以及对正义的坚持。
事后,随行的手下望着这一幕,感慨万千:“多亏了我们的及时出现,才勉强控制住了那失控的局面。小姐,您要是亲眼看见夫人被打的惨状,定会心痛不已。”
陆知鸢与陆君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陆君随即不动声色地从人群中抽身而出。
他心中已有盘算,决定暗中调查那老妪与她儿子的真实底细。
他曾听小姐言道,世间的种种巧合,往往背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推手。
此刻,他的任务就是揭开这些幕后黑手的面纱,为夫人与医馆洗刷冤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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