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如何从容应对?
能够欺骗他,隐瞒真相的,只有宋绾绾一人而已。
“是我失言了,云娘,切莫将此耿耿于怀。”
陆鸣轻步靠近,温柔的眼神流露出深切的关怀,他轻轻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检视着她细腻的脖颈,仿佛每一寸肌肤的触碰都承载着无尽的歉意。
“云娘,你应深知,我心中所图,不过是一朝显赫,出人头地。选择暂离你与知鸢,并非我心狠,而是期盼有朝一日,在那权力的巅峰之上,能以我平阳侯府之名,让那些曾对我们嗤之以鼻者刮目相看。多年的辛勤耕耘,我怎愿在最后关头功败垂成?纵使心如刀绞,我也恳求云娘,能理解我这份不为人知的苦衷。”
“侯爷您的急切,我自然感同身受。”
谢昭云深吸一口气,将内心的波澜缓缓按下,她的语调平和,却掩不住一丝不易察觉的凉薄:“只是我不解,知鸢分明为侯爷亲生,为何您屡屡意图让陆南汐取代她的位置。”
陆鸣面容微敛,眉宇间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紧张:“我对知鸢的血缘何尝有半分质疑,但你也知,她自小体质纤弱,与其他孩子大不相同。况且,此次皇后宴请,来的皆是各路高门的千金,其间才艺展示,竞争激烈。知鸢,恐难以承受如此重压。”
他的声音里,满是对未知挑战的忧虑。
谢昭云嘴角勾起一抹冷意,轻轻摇了摇头:“侯爷,您真的了解知鸢吗?又怎知她无法应对?莫非您已忘了那次家宴上的场景?知鸢若难以招架,那在对联比试中败下阵来的陆南汐,又如何能够独善其身,从容以对?”
陆鸣神色复杂,试图解释:“宫中的对联,非比寻常,需极高的文学素养与机智方能应对。南汐虽在对对子上不及知鸢,然其琴棋书画方面亦有不俗造诣。云娘,此番宫宴,对我的未来举足轻重,就当作是为了我,为了平阳侯府的荣耀,让知鸢这一回稍稍退让,好吗?”
谢昭云摇头,目光中透露出无奈的嘲讽:“我的知鸢,所受的委屈已如山沉重!侯爷请回吧,此事无需再议。”
陆鸣袍袖一挥,转身决然而去,留下一道孤傲的背影。
一旁的蓝浅早已按捺不住心头的不满,她瞪着陆鸣渐行渐远的身影,忿忿不平地低语:“明明小姐才是侯爷的亲骨肉,为何侯爷总要偏袒陆南汐那个外人。”
“他要偏袒便偏袒吧,我的女儿,我自会疼惜。”
谢昭云心中明镜似的,对于陆鸣与宋绾绾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她了然于胸。
不论陆南汐是否流淌着陆鸣的血液,十年的朝夕相处,温情与陪伴是难以作伪的。
血脉亲情,在日复一日的陪伴面前,有时显得那么脆弱无力。
就算理性告诉她陆南汐并非己出,那份潜意识里的偏爱,却如同野草般难以根除。
菊花宴的脚步声已在耳畔响起,她不愿再将这宝贵的时光浪费在无意义的争吵之中。
这一天,是知鸢初次步入众人眼帘的时刻,她梦想着女儿能笑靥如花,尽享欢愉的每一刻。
而在怡景院内,陆南汐不安地揉搓着衣角,心中一片迷茫,不知为何事态会变得如此棘手。
回京前夕,母亲曾信誓旦旦,说她将在老夫人跟前博得好感,在皇后主持的菊花宴上大放异彩,最终赢得皇后的青睐,被许配给门当户对的贵族子弟,从而踏上人人艳羡的贵族仕女生涯。
岂料,回京之后,先是家宴上输给了那个体弱多病的陆知鸢,紧接着,家中骤变,母亲竟因涉入郭家的风波被捕,连参加菊花宴的资格也被剥夺。
这一切,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是母亲对我有所隐瞒,还是我自己哪里行差踏错?
不,这不是我和母亲的过错,所有的不幸,根源都在陆知鸢身上!
母亲梦境中,陆知鸢成了痴傻之人,而她则变成了谢昭云的女儿,代陆知鸢步入那辉煌的宫廷盛宴。
只要除去了陆知鸢,一切就能回到原本的轨迹上。
但,要如何除去陆知鸢?
窗外,两个侍女窃窃私语,话题恰好围绕着宫中宴会的各种细节。
她们提到了谢昭云不惜重金,在京城著名的绣纺订制了一件举世无双的华服,那衣物之美,据说足以令整个京城为之震撼。
绣纺,京城衣饰界的翘楚,这个名字对她来说并不陌生。
母亲最为珍视的两套衣裳同样出自此地,每一件都价值连城,而今谢昭云订制的,必然更为昂贵。
她低头打量着自己朴素无奇的衣裙,一股难以抑制的嫉妒之火在心中升腾。
那件应属于她的华丽衣裳,凭什么被别人夺走?
调整好情绪,陆南汐换上了天真无邪的面具,轻启房门。
“两位姐姐,你们方才讨论的,可是关于知鸢妹妹入宫所穿的华服吗?”
面对侍女的冷漠,她内心暗自咒骂,面上却依然保持着甜美的微笑。
“宫中究竟是怎样一番景象?是否真像话本里描绘的那般富丽堂皇?而且,宫中的服装与我们日常所穿有何不同之处?我南汐自小在乡下长大,还望两位姐姐不吝赐教。”
“乡下”二字似乎触动了侍女的自尊心,加之陆南汐提到了房内备有精致点心,两人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随即跟随着她步入房间。
几句恭维之词,几份甜点,再加上一对平平无奇的手镯,轻易便让侍女打开了话匣子,口若悬河,言无不尽。
夜色如墨,陆南汐悄无声息地迈向了琉璃院。
依据侍女们的指引,陆知鸢的礼服并不放置于卧室内,而是保管在紧邻的客房之内。
那件由稀世材料制成的特制礼服,因其质地珍贵不宜折叠,故而悬挂在屏风一侧的木架上,与之搭配的首饰则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床榻之上,闪烁着不逊于星辰的光芒,静静地等待着主人的到来。
房门并未深锁,仅靠着一把古朴的铜锁虚掩着门户,那锁宛如一位沉默的守护者,轻轻一推,便让月光找到了入侵的缝隙,它悄悄潜入,洒落于屋内那件华丽服饰之上,如流水般轻抚过织物的纹理,光影流转之间,仿佛是仙人的霓裳遗落人间,让人在靠近时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这份不属于凡尘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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