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宝剑·的话（上）
西帕蒂娅醒来前几天。医院。
过于浓重的血腥气息传进凯瑟琳鼻子里。她想起了许多年前的那个晚上。
——
无尽的追击，差点成功的杀戮，逃脱……叫喊声，哭声，最后是孩子的请求声。
“快走！从这里进去！一直走到底，不要回头！”
“可是师母你……”抱着自己的男孩发出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进耳朵里。
晕倒的她似乎还留有一点视觉，和一大部分的触觉。她感到自己的脸部被人温柔地抚摸。一滴热热的东西滴到眼睑的位置。
“去吧……带着你的师姐和小奇。不要让她们受伤……”
女人“绝情”地移开眼神不再回望。地道的门被关上了。
男孩颤抖的手放下手中的女孩，抹抹眼泪，却又突然感到耽误不得，将女孩重新抱起。
“哥……”旁边一个更小的男孩的眼泪直直往下掉，无意识地死死拽住他，完全掩饰不住自己的恐惧，“呜……师母怎么了……我们该怎么办……”
“走……不要回头……”
咬着牙才能忍住不掉下眼泪。大一点的男孩站了起来，腿部有些无力，但拼命支撑着自己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小男孩不敢远离一步，一直紧紧跟着。
不知走了多久，一枚飞镖拦住了去路。电光火石之间，小男孩和另外两人分开。两组人被抓往不同的地方。
小男孩恐惧地叫喊着，但是丝毫改变不了眼前的一切。
后来大一点的男孩和手中的女孩也被分开带走。大男孩的手死死地抓着女孩，还狠狠咬了前来分开两人的刺客一口。刺客用力地给了大男孩一巴掌，大男孩晕了过去。
三人再次见面的时候，是在赏金组织大厅。
地牢里多日的恐惧与不安让三个孩子刚被松开就抱在一起，挤在大厅的中间不再移动，似是小兽抱团取暖。三人抬头。逆着顶光，看台上围着的十几个人显得更加高大，更加……凶神恶煞。
“她们要干什么……？”最小的孩子瑟瑟发抖着问。
“你们三个！报上名来！”看台左边，一位肌肉健壮的女人发话。
三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在呵斥下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你们怎么来到这里的？”健壮的女人继续问。
女孩不对她们抱有好感，只警惕地看着，不打算说话。
“不说话？呵呵，不说话就丢出去喂魔物啦~您说怎么样，老大？”
坐在巨蛇石座上的女人的面部处于阴影之中无法看清，但能让人感受到阴沉。她一言不发。
但是大男孩听到可能会被丢出去喂魔物，最终还是开了口，把被追杀的事情全盘托出。
“师母……？看来真是你那徒妹干的好事啊，哈吉侬。”
名为“哈吉侬”的女人缓缓地走出阴影，居高临下地看着三个孩子。她的一切动作都让你感觉年迈，可是眼神与其它细节似乎又推翻了这一点，仿佛她还能再单挑几只大型魔物。
一头白发的她的身影给了吸引了孩子们的目光。可是还没等她开口，右边看台的一个小丑模样的女人先说话了：
“哈~欠。我们赏金组织是什么孤儿院吗？三个臭小孩还要专门开会讨论。杀了不就得了？”
“诶~”又是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声音，“这可是哈吉侬的‘爱徒’又收的徒妹，估计不简单吧~是不是啊，哈吉侬？”
给了这个话口，哈吉侬不能再沉默了。她看了看三个孩子，尤其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其中的女孩，然后转身对石座上的“王”说：
“她给我写信，说这个女孩天赋异禀。她看着她长大，进步的速度让人吃惊。堪比……”
石座上的女人目光转向哈吉侬。
“堪比什么？”
极为阴沉沙哑的声音。三个孩子吓了一跳。
“堪比当年的您。”哈吉侬恭敬地行了个礼。虽然其它刺客从来不会这样做，但她有她自己的原则。
石座上，女人不屑地眯了眯眼，重新把目光放回几个孩子身上。
小丑说：“那就杀了两个男孩，留着女孩呗。散会！”
“好大的胆子。什么时候你也配替老大做决定了？”健壮的女人讥讽道。
小丑正要反驳，哈吉侬的声音传来：
“够了……留下这个女孩，我的意见。其余两个，没有所谓。老大？”
“老大”点头。
“扔了。”
说是扔了，其实赏金组织哪有这么好心，肯定不会留活口的。
谁也没想到一声稚嫩地吼叫穿破空气抵达每一个人的耳朵。
“不行！”女孩大喊，把两个男孩护在身后，“他们都是我的师弟，要扔一起扔！”
大厅沉默了。然后所有的人都发出爆笑。
“哦？啊哈哈哈哈哈……”
“老大”：“那你有什么本事，能拒绝这一切呢？”
女孩愤怒地掏出怀中的双短剑，似乎下定决心要与眼前的人一战。
在场的人笑得更大声了。
“老大”饶有兴致地站起来，似乎真的要给女孩一点颜色看看。
“不要啊，你不要和她打！”大一点的男孩慌了，“我们、我们走就是了，只要不杀我们……”
女孩比刚才更冷静。“不行！我不会自己留在这里！要走一起走！”
“老大”越靠越近。女孩完全沉浸了，仔细观察着对方，想要看到她哪怕一瞬间的破绽。
然而下一秒，周围突然出现了别的刺客。两个男孩被击晕。女孩走神，下一秒，“老大”来到她的面前。在看清她的脸后，女孩感到深深的战栗——那是一双怎么样的眼睛！随后女孩也被击晕，倒在“老大”的怀里。
“有意思。”“老大”低沉的声音传来，“哈吉侬，还是一样，交给你。”
“是。另外两个男孩……？”
“你看她那个样子，没有另外两个当‘陪读‘，她会乖乖的吗？嗯？”
哈吉侬会意地点点头。
再接下来，女孩的记忆就是，在这个黑暗又奇怪的地方，自己和两个师弟慢慢地长大。
女孩跟随那个叫“哈吉侬”的老者训练。两个男孩的性命常常被拿来作为威胁女孩，让她更努力地训练的资本。
女孩能够感受到哈吉侬身上有师母的影子。在那个还不了解赏金组织的阶段，她并非不愿意训练，并非不愿意接受这里。但是女孩很聪明，一段又一段日子过去，总是刻意回避她们却永远存在的血腥味、偶尔在别的大人身上看见的恐怖武器，让女孩总也觉得这里不太对劲。很快，女孩意识到这样不行，反过来用自己的生命作为威胁，要求哈吉侬也一同训练两个男孩，只求他们俩能有个自保的手段，或许未来自己想走时，自己就不会再被那两条性命束缚。
那可是一段难熬的日子。除了自己以外，女孩没有任何资本威胁一整个组织。她受了很多伤，吃了很多苦，才换来哈吉侬，或者说赏金组织的“妥协”。
那天晚上，三个孩子在破烂的房间里聊天。
“凯瑟琳！你看，有小魔物从房顶上吊下来。”小一点的男孩说。
“什么小魔物，这个东西有名字啦，叫‘蜘蛛’。笨蛋布兰奇。”大一点的男孩说。
“莱坦才是笨蛋！”小男孩生气地说。
“别管什么小魔物了，明天你们就能跟着我一起训练了。”女孩累得不行，只迷迷糊糊说出一句话。
“真的！”两个男孩兴奋地凑过来，但转眼的功夫，女孩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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