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魔君的约定
“老道士?”
墙中老道双目紧闭,再无声响。
“项家小子,下来。”
一阵阴风吹过,丝丝鬼泣呜咽,地下的声音第三次响起,似乎有种震慑心神的莫名力量,吸引项鹰迈步,下去一探究竟。
项鹰看着漆黑洞口,心中飞快思索。
不知此时威宏山是否还在外面,此人为图追来,想必没那么容易放弃,此时回头,若倒霉碰上,难免一场恶战。
既然已经来到这里,还是下去看看,到底什么东西如此诡异。
下定决心,项鹰长腿一迈走了过去。
洞口呈方形,长宽过丈,连接一道阶梯,向斜下方笔直延伸,通到幽暗的地底深处,冷风不断从洞口溢出,隐有一股邪恶气息夹杂其中,让人不寒而栗。
啪,啪,啪……
项鹰一身火焰拾阶而下,脚步声在四周回荡。
火光照亮通道,却照不到尽头,阶梯很长,一直通往无尽黑暗之中。
脚下的土壤潮湿坚硬,两边洞壁却是灰白干燥,触手冰凉,十分诡异。
狭长的通道之中,项鹰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走到尽头。
现在在底下多深?几十丈,还是上百丈?
踩到平地之后,项鹰如释重负,长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脊背放松下来。
眼前的通道豁然开朗,原本只能容两人并肩而行的甬道展成丈宽有余,十分宽敞,两边灰白墙壁上,全是斑驳壁画。
通道不长,尽头似是一个非常大的圆形石洞,幽幽冷光从中透出,一个模糊的巨大人影若隐若现。
项鹰回头看了一眼,地道入口已经彻底隐匿在黑暗之中。
此时,那股邪恶气息更加明显,不仅隐隐有逼人威势,还有一种镇压心神的力量。
项鹰放慢脚步向前走去,边走边仔细辨认墙上图画。
壁画被阴风侵蚀,已经斑驳不堪,充满沧桑之感。
图中是一个修行者,正摆出不同的动作:有的赤手空拳独自比划,有的与另外一人对招,有的手握兵器挥砍突刺……
壁画上是一套十分古老的武修功法,人物动作简单易懂,一招一式行云流水,灵动鲜活,又似蕴含着博大精深的玄奥至理。
项鹰被上面招式吸引,不自觉跟着比划一两式,出拳迈腿的过程中,一种奇妙感觉从四肢漫到神识之中。
化繁为简,以无胜有,天地战法,皆在这看似简单的招式之中。
可惜历经岁月侵蚀,灰白壁画大片脱落,内容多已残缺不全,能看懂的不多,那股感觉便也稍纵即逝,如手中流沙,抓不住猜不透。
不知不觉,项鹰已经走到通道尽头,石洞内的景象映入眼帘。
空旷阴暗的石洞之内,四壁皆是沧桑斑驳的壁画,一如之前通道中的图画。
石洞中央,数十根幽绿色的锁链从地下伸出,散发着幽幽绿光,将一个身形巨大的人锁在中间。
禁龙锁。
项鹰一眼认出那些锁链,内心暗暗吃惊。
想不到在地下还有如此多条的禁龙锁!
一条锁链便能将那老道士死死困住,锁困这个人,居然用了这么多禁龙锁,这人究竟多强!?
项鹰抬头看着被锁困的巨人,阴冷邪恶的气息正从他身上源源不断散发出来。
原来那龙骨镇压的,就是这个人!
项鹰上前几步,看清了巨人的相貌。
此人身材魁梧,身高一丈有余,穿黑衣,赤脚而立,手脚肤色苍白如纸,手腕脚踝与四肢都被禁龙锁紧紧缠住,肌肉线条凸显,流畅有力。
一条腕粗禁龙锁缠绕在他脖颈之上,幽幽冷光照亮面庞。
乌黑飘逸的长发随意散落肩头,一张脸线条刀削般刚毅冷硬,面色煞白如雪,薄唇紧闭,正鼻挺拔,剑眉入鬓,一双凤眼深邃无比,如千丈深渊聚风凌厉,又如万年寒潭化冰冷峻。
一张俊美无双脸,不似人间应有物。
那人静静站在石洞中央,周身笼罩着浓郁黑暗,如同漆黑夜幕,似将他脚下盘杂错落的禁龙锁的幽光都全部吸收进去,就连项鹰身上的火光都无法驱散。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项鹰,身上散发一股睥睨天下的威严霸气,以及让人不敢靠近的冰冷气质。
项鹰强压下心中莫名升起的压迫之感,对上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寒厉的目光似乎穿透皮肉,直击心底,仿佛自己的心事全部被他一眼看透,无处躲藏。
流光之眼此时也失去作用,那人身上只有无边的黑暗气息,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他体内似乎盘卧着一条沉睡的远古巨龙,气息诡异静谧,气势却霸道无比。
此人实力深不可测!
“你是谁?”项鹰直视那双寒潭黑眸。
“万年以前,世人称我为魔君。”巨人开口,低沉的声音似是直接从项鹰神识之中响起,阴寒如万年不化坚冰:“你就是项家后人?叫什么名字?”
魔君话语平淡,却透着一股极强的压迫之力。
万年以前?项鹰心头大震,那不是说,这个自称魔君的巨人至少有万年寿命?
“回答我,你是谁?”魔君声音在黑暗中回响。
项鹰握紧双拳,不卑不亢道:“项鹰。”
“项鹰?”魔君眼神在项鹰身上从头到脚扫过一遍,微微惊讶:“你为什么没有战体血脉?”
被魔君目光扫过,项鹰顿时感到一股寒气从周围黑暗中漫延过来,身上汗毛倒立,如同被一条阴冷毒蛇紧紧缠住。
未等他开口回答,魔君又看向项鹰的丹田气海位置,嘴角微微上挑:“不对,你的血脉被剥夺了?有趣,有趣。”
项鹰闻言瞳孔一缩。
这个魔君似乎对项家的战体血脉十分熟悉,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曾经被剥夺过战体血脉?
项鹰眉头微皱,沉默片刻,问道:“你知道我是谁?怎么知道我被剥夺战体血脉的事情?”
“我只知道你是项家子弟。在你体内残有战体血脉的气息,但被其他力量生生抽离出去。”魔君看着项鹰,目光穿透他的身体落到遥远的远处:“我原本以为你是来履行约定的,如今看来,并不是。”
魔君双瞳漆黑似墨,如同深渊。
项鹰疑惑越来越多:“什么约定?”
这个人到底是谁,与项家有何渊源?他是如何看出战体血脉的气息?
最重要的是,他口中的约定到底是什么?
“看来你的祖先并不是什么信守承诺之人,至于是什么约定,已经无关紧要。”魔君眼神一黯,项鹰立刻感觉四周温度下降不少。
魔君脸上,失望之色一闪而过,随即双眸平静冰冷,嘴角微微上扬:“不过我并不意外,世人多是如此,我早就习以为常。”
“你到底是什么人?与我项家祖先是什么关系?”项鹰看着魔君的笑容,心底莫名产生一股冷意,仿佛这笑容是世上最锋利的剑,下一刻就会出鞘,斩灭世人。
“虽然我已不抱什么希望,不过既然你能来到这里,我还是想再试一次。”魔君没有回答项鹰的问题,而是饶有兴趣的打量起他:“毕竟困在这里实在太过无趣。项鹰,你想变强吗?与我做个约定,我可以让你变强。”
魔君眼神有如实质,项鹰心里冷意更甚,如同冰水泼透一身:“什么约定?”
“我可以给你战体血脉,让你变得更强。”魔君笑道,低沉声音里透着一股让人难以拒绝的诱惑。
“给我战体血脉?”项鹰眉头一皱。
项家战体血脉自古以来都是单代传承,一代人只传给一个子孙,而那子孙日后必定成为项家家主,将家族发扬光大。到了项鹰这一代,原本应该传承给他的战体血脉早已被项邦夺去,这个人又如何能给自己战体血脉?
且不说他一个外人能否传给自己战体,血脉的传承仪式重大繁杂,没有三个以上的高手坐镇护持,根本无法进行,单凭他自己,即便实力高深难测,怎能这么简单就完成?
更何况他的手脚都被禁龙锁牢牢困住。
“对。”魔君微微一点头,似乎只是在说一件举手点头般简单的事情,随后他意味深长的看着项鹰:“只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项鹰已经隐隐猜到了约定的条件到底是什么,只是有些细节还不甚明了。
战体血脉,正是他当年被项邦夺去的东西,也是他从项家少主沦为背负仇恨四处拼杀之人的转折点。
得到战体血脉变强,手刃仇人,是他做梦都想完成的事情,只不过此时,虽然魔君话语无比诱惑,项鹰依旧不敢轻易作答。
血泪中成长,项鹰明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如果这个约定的条件真如自己所想,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
“你只需答应我,日后派一个后人,回到此地,让我夺舍离开这里。”魔君缓缓道出条件。
项鹰内心释然,原来他之前所说的“项家后人履行约定”真是这个意思。
想必项家老祖当年也像自己一样,机缘巧合之下来到承墟大殿,见到魔君,并答应了他的条件,从而得到战体血脉,依仗强大的血脉将项家壮大至今,只是老祖并未遵守承诺,派后人来此让他夺舍。
所以项鹰闯进此处的时候,魔君才会误以为他是来供其夺舍的项家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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