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死不足惜
裴清蓉心里仍然不服气,但她承认王曦月说得对,而且她一点也不想让裴令元来处置这事儿,所以认了罚。
王曦月自己还有别的事情没办完。
所以周婆子她们几个要带着裴清蓉出去之前,王曦月拉了春云,也站起身叫大舅母。
崔氏望去,就听她说:“我也送一送四表妹过去吧,正好劝一劝她。”
裴清宛怕她在裴清蓉手上吃亏,拦了一把:“她既然认里罚,还要你劝什么?”
王曦月回了她一个甜软的笑,没说话。
崔氏沉吟须臾,摆手叫她去:“自己留神些,你是懂事的孩子,不想惊动老太太,可别在祠堂那边叫她胡闹起来。若是有什么不好,还有婆子丫头们在,别自个儿撑着。”
她越这么说,裴清蓉越发咬牙切齿起来。
合着一家子都认为她是哪个无理取闹的,王曦月就是九天仙女,怎么着都是对的!
凭什么就是她会在祠堂那边闹起来?
她尚且来不及反驳什么,王曦月已经蹲身与崔氏见了礼,领着丫头婆子们出门,还顺便带上了裴清蓉。
往裴家祠堂去也不算特别远,周婆子几个送着裴清蓉进去之后,就转头去看站在门口的王曦月。
祠堂里供奉的都是裴氏先祖。
其实这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只是王曦月不怕。
对于别人而言,神佛面前不可胡言,尤其是在裴氏先祖面前,同裴清蓉叫嚣。
毕竟人家是一家人。
可她自己经历了一遭这样荒诞的事,反倒对这些都看的很淡,不怎么放在心上了。
旁人的畏惧,对她来说倒是一种无形的保护。
于是她摆了摆手:“周妈妈,您先把人带出去吧,我跟四表妹说几句话。”
周婆子面露为难之色。
方才在大夫人面前就差点儿动起手,要不是二娘子拦得快,这会儿还不定怎么样呢。
这位表姑娘虽说刚来没几天,可老夫人何等看重,郎主和大夫人也喜欢着呢,她们做奴婢的,要叫表姑娘在她们眼皮子底下弄伤一点儿,郎主还不扒了她们的皮吗?
“表姑娘,这……”
“没事,四表妹也不是真的不懂事,这是裴家祠堂,供奉着裴氏先祖,总不见得她真在此地胡闹。”
她一面说着,已经踱步进了祠堂里。
周婆子看她那样坚定,就连青玉也听了她的话,掖着手打算退出去,也就不再坚持,诶的应了,跟着青玉一道往外走。
青玉临出去之后帮忙把门关上,才回了两句:“奴婢们在外面守着,表姑娘要什么,只管叫奴婢。”
裴清蓉咬着后槽牙瞪她,她当没看见一样,关了门退了出去。
王曦月才给了春云一个眼神。
春云会意,也不多想,跟着青玉她们的脚步,缓缓地往外走。
祠堂这边关了门,外头还有一间屋子,再往外才算彻底退出去的。
站到了外面,才真正听不见里头说什么。
王曦月侧耳听着外间说了几句什么话,而后有一阵脚步声,她才回过头去看裴清蓉。
裴清蓉站在那儿,没打算往蒲团上跪,冷眼回望过去,四目相对,她不屑的嗤笑:“把人都打发走,你真不怕我揍你?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所以你在我手上吃了两次亏,都还不肯安分老实,真是屡教不改吗?”
她说两次,裴清蓉瞳孔一阵:“果然是你!”
她作势要扑上来,王曦月的声音要更快一些:“我自幼也是练过功的人,身手或许不如二表姐,但擒住一个你绰绰有余,你大可以试试,不过真叫我拿住了你,你敢在祠堂当着裴家先祖的面与我动手,是罪加一等,你还要试试不?”
裴清蓉恨得直跺脚,眼神里带了刀子,全都扫在王曦月身上:“你就不怕我去告诉大伯母!”
“你去说啊。”
王曦月一脸的无所谓:“就说我亲口承认的,是我纵火,陷害你,因火势一起,管事婆子们过去拿人,就会逮住你吃酒赌钱,还会把走水这笔账算在你的头上。
四表妹的记性好像不太好。方才在大舅母面前我已经认下了纵火的事,可她不信啊。
你现在说我当着你们裴家列祖列宗的面承认我纵火坑害你,你觉得有人会信吗?”
傻子也不干这种事啊。
就不怕入夜难眠,祖宗找上她吗?
裴清蓉面色一僵:“你真是个阴险小人!”
“那你又是什么?”
王曦月面色沉下来,脸上铁青一片:“固然我不好,外祖母和大舅母,甚至是表兄表姐,都那样信我疼我,我背地里做这样的事,叫她们知道了难免寒心,但是那又怎么样?
裴清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
我刚到裴家第一日,出言奚落的是你,要推我跌落假山害我性命的也是你。
我自问从没得罪过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无非嫉妒眼红,见不得外祖母这样偏疼我。
就为了偏疼二字,便敢草菅人命。
你骨子里的卑劣,是一家子有目共睹的。
否则怎么不肯听你半句辩解,就把所有过错都算在你一个人的头上呢?”
“那是因为我生在三房!我阿耶是庶出的,跟他们不亲,他们才薄待我们罢了!你懂什么?也敢在我面前胡说这些!”
王曦月面色又是一寒。
原来申氏这些年都是这样教导裴清蓉的。
“随你怎么说,随你怎么想,我告诉你了,是我放的火,可你也看到了,我纵火,倒霉的是你,我全身而退,我也不妨再告诉你,你只管去查,若能查出蛛丝马迹,就按我说过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王曦月高高扬起下巴来,唇角的弧度是冷然的:“你最好老实点,不要再来招惹我,否则下一次,一把大火会不会烧在你身上,我可就说不好了。”
“你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警告。”
王曦月欺身上前小半步:“我不是你阿娘,也不是你阿姐,会纵了你,是看在外祖母的面子上,不想伤你性命,让她老人家伤心。但你要是不知好歹,像你这样的人,死不足惜,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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