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八章 我带她去
第二日早起天光好。
这长宁侯府一步一景,每一处的雕梁画栋都笼罩在乌金光芒下。
王曦月昨夜睡得踏实,裴令元可怜她又要早起进宫,怕还要在宫里折腾上一天,舍不得折腾她分毫,哄着她安然入睡后自己倒起了几次夜,后来带了几身凉意回来,又怕冻着了她,眼下见了小片乌青。
用朝食时王曦月就瞧见了,又不是未经人事的闺阁女孩儿,她心知肚明,面上连带着耳尖红的不像话,却不问他。
从清露到上房院去,崔氏也才用完朝食送了裴高阳出门。
这本不是王曦月来请安的时辰。
她身体弱,婚后崔氏根本不拿规矩拘着她,什么晨昏定省一概都免了,随她要睡到几时便睡到几时,何时起身再到上房院来请个安就是。
裴令元倒是日日不落下。
难得见他们夫妇两个一块儿来请安,崔氏立时就想到了昨夜的事。
故而裴令元牵着王曦月进门时,屋中已没了当差伺候的小丫头,都被崔氏给打发了出去。
这时辰的确太早了些,是裴令元算准了留足够时间说话挑了来的。
崔氏摆手叫起身,一眼就见了裴令元眼底的乌青:“你就盯着这样一张脸到官署去吗?”
王曦月顿时不自在。
裴令元当没事人一般,镇定自若的扯谎:“昨夜还有公务没料理完,熬的有些晚,阿月安置的早,怕惊动了她,在书房睡了一晚,眼下才见了些乌青,儿子今日不去官署,一会儿要去国公府的。”
王曦月不动声色掐他,他连看都不看一眼。
好在崔氏听了他鬼扯的话也不信,嗤了声讽刺他:“你可真会说话,换个人听了,当阿月如何欺负你似的。”
她一面说,只管冲着王曦月招手:“过来坐,昨晚上睡得好不好?我本来想着叫人送些安息香过去,又想天色晚了,怕你们回去收拾了就要安置,昨儿个清如送了好些香回来,都是国公府在西域那边的胡商手上买回来的,我白日里用了一两样,确实不错,一会儿走的时候带上些,回去慢慢用,要是有喜欢的,回头咱们也寻了门路从胡商那儿买些回来使。”
王曦月笑着把崔氏的话一一回了。
裴令元已经自顾自往东侧官帽椅坐过去,直等婆媳两个闲话完,他才叫阿娘:“儿子一会儿要去国公府,有件事情要回禀您。”
那就是很着急了。
崔氏更笑了:“怎么,昨晚上不说,这会儿着急了?”
“母亲,是……”
“跟你没关系,他做表兄的,又为人夫君,这点子事情安排不得当,自然是他的不对。”崔氏把偏心写在明面上,倒不是说不心疼亲生儿子,而是一旦接受了王曦月做儿媳,她怜悯外甥女的心思被无限放大,婚后王曦月又实在太乖巧,真叫她挑不出毛病来,即便是跟着她学掌家的本事,帮着她料理些家中事务,也都做的极好,叫她怎么不偏爱?
裴令元也只好笑,反正昨天话也是他自己说的,挨骂的事情有他在前头顶着,轮不到小姑娘。
阿娘骂他最好,免得听了这些再同阿月算账。
他也不分辨,只听完了崔氏的话,才把昨天王曦月同他说的那些,细细说给崔氏听。
但他的确比王曦月更会说话。
更委婉,更和软,听起来再危险的事情,到了他口中,也都天生染上了几许逢凶化吉的味道。
但崔氏又哪里是那么好糊弄的。
旋即就皱了眉头,去拉王曦月的手:“你中了迷香?御医到底怎么说?说这么多做什么!去请了大夫再来看看,叫我听着,我才安心!这么大的事情,昨晚上竟然不说,瞒着老太太,瞒着我们,你们真是长大了,越发的有主见也有本事了!”
后头那些数落当然是冲着裴令元去的。
崔氏心里不比谁都着急吗?
这刚成婚,新婚燕尔,小两口最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她还指着阿月的肚子争气些,要不了半年时间就能有好消息呢。
哪怕婚前大郎同她禀告过,说是阿月身体不好,在子嗣上不想那么着急,再加上朝中局势没完全稳定下来,他只怕也有得要忙,怕一旦有什么不好,无暇分心,会有顾及不到阿月的时候,还是想先再把阿月养上个一两年,再考虑子嗣的事儿。
崔氏那会儿不大高兴。
他这德行,三五年内都不会纳妾了,可要真是子嗣艰难,她再心疼外甥女,也不能不顾着裴家香火。
后来想想没必要动怒。
小夫妻成天黏在一块儿,他自己根本就把持不住,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有了,只要阿月的肚子再争气些。
他才舍不得叫阿月喝避子汤那种东西,虎狼之药,对她身体损伤更大。
他先忍得住再说吧。
结果今天就说又中了迷香。
那是什么好东西吗?对身体百害无一利。
崔氏怎么能不着急。
“阿娘,御医看过,都说没事,在宫里当着皇后和淑妃诊的脉,您还不放心吗?”裴令元安抚了两句,“儿子昨夜同阿月商量着,这事儿既然牵扯到了阿月,咱们家虽不是最要紧的,可您最好还是陪着阿月进宫一趟,也听一听皇后是怎么发落处置,总好过事后得知,或有不满,于事无补。
眼下时辰正好,您携着阿月进宫,等发落了李清圆,人就在宫里呢,请了御医再来诊脉,您不是一样能听着吗?”
他那句“咱们家不是最要紧”一下子点醒了崔氏。
崔氏皱了皱眉:“你们两个都把我给气糊涂了。”
她哼了声,略想了想,才又说:“可按照你所说,皇后的意思,是不想再叫咱们家牵扯进来。”
“皇后是怕儿子失了分寸。”裴令元捏了捏眉心,“前车之鉴太多了,她不想节外生枝。整件事都是李清圆胡作非为,跟谁都无关,但庾娘子清誉要紧,名声不能有分毫受损,便也就牵扯到了国公爷。
咱们觉得这是杞人忧天,皇后娘娘心里不会那样想,只要跟国公爷沾上一星半点的关系,她都格外谨慎,不愿意儿子成为那个变数,才会同阿月说那些。
您陪阿月进宫,她总能放心的。”
崔氏想来也是这个道理。
她为娘的,能体谅明白羊皇后的心。
真进了宫,怎么回话她也有分寸。
于是沉声应了个好:“老太太那里你别去说,等我们出宫回来,我带阿月去回话,你不要管了,外面事忙完了回来,去请个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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