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自有天定
从别院离开已经快到中午吃饭的时辰。
萧弘昀留了萧弘川在别院,裴令元推了,怕王曦月不自在。
至于带回来的两个人,该问的问清楚,也没别的用处,留给萧弘昀反倒用处更大,裴令元就没再要带走,把人留在了萧弘昀手上。
出门登车,裴令元陪着王曦月坐在同一架车上,看看她面色:“我把人留给国公爷,表妹会不高兴吗?”
王曦月笑吟吟说不会:“哪有那么小心眼,表兄也太小看人,我知道这里面不是我能插手的了,牵扯到郡王爷和国公爷们,我反而成了微不足道那一个。
虽说我是受害的那个,肯定委屈嘛,但没办法。
再说了,将来国公爷真有出息,早晚不是都能替我出了这口气吗?
我又不是图一时痛快,非要表兄现在就为我撑腰出头,我心里有数的。”
“不是委曲求全?”
“当然不是!”王曦月软糯的语调都拔高了些,却带着莫名的娇嗔,“我有表兄,再不会委曲求全的!”
其实就算没有裴令元,这辈子她也不可能再委屈自己半点。
只能说想得开。
毕竟也算活过一辈子的人,有些事情上面看得开,如今勉强能称得上一句豁达。
人要总是钻牛角尖想不开,一辈子活到头还不把自己给累死了。
她说这样的话,裴令元总是无比受用的。
“我一直还忘了问表兄呢,在大相国寺出了事后,总也没顾得上,眼下都算弄清楚了,我这心也就落下了,想问问……”王曦月的声音戛然而止,自己先把后话收住,反而问裴令元,“不如表兄猜猜我想问什么?”
她那模样是在俏皮,裴令元顺势陪她演下去,沉思良久,还是摇头说不知:“表妹心思难测,即便是我,也难以窥见一二,还是表妹直说的好,但凡表妹想知道的事情,我必定知无不言,绝无欺瞒。”
他倒趁机诉说真心。
如今是越发开朗,真是和第一次见他不大相同。
王曦月笑着就把裴令元的话接过来:“可见表兄也未必真心,否则凭表兄的聪慧,怎么猜不出我心中所想呢?”
但他不说,她也不逼着他说,径直问:“我是想问赵旺儿。这次多亏了他,诚然没有他表兄也一定会把我救回来,但最起码有他在,免去表兄许多麻烦,也免我受更多的苦。在破庙李被表兄接走之后,我也没见过他,想问问表兄,怎么安置的他。”
“知道你要问他。”裴令元笑道,“他是个不错的孩子。当初他偷盗,表妹不肯用这样的人,其实事后虽然把他投入狱中,我也派人去问过,他很安分,也很守规矩,因怕表妹想起这么个人,大发善心,要来问我,在他出狱后我也派了人跟过他一段时间,改过自新,他确实做得不错。
只是表妹对他偷盗的事情有心结,这次是救命之恩,总要报答,但不至于让表妹自己去报。
我暂且把他留下了,就安置在我城西一间铺面的柜上,让他跟着掌柜学学本事,等年纪再大些,倘或自己争气,也能正经干点儿事情。
表妹金贵,救命之恩难以报答,就是给他黄金万两都不够,倒不如教会他一身本事,他一辈子受益无穷。”
他是最会安排事情的,一向周全,让人挑不出错来。
对于赵旺儿来说,这当然是最好的安排了。
他一个小孩子,家里又没有了依靠,他娘的病虽然好了不少,可身体有亏损,是经年累月积攒下来的,到如今成了病根儿,难以根治痊愈了。
真要给赵旺儿黄金万两,长宁侯府未必出不起,只是没那个必要。
他拿了钱回家,能做什么?到头来坐吃山空,怕一辈子到头也是游手好闲,正事儿不干。
诚如裴令元所说,还不如目下这般,交给他一身本事,来日他就算不想留在裴令元这儿听用了,自己也有了出人头地的本事,能赚钱养家,活的很好。
所以说赵旺儿他自己也是个懂事又聪明的,小小年纪也很明白什么样的安排对他最好,而他自己又该做什么样的选择。
于是王曦月就笑了:“这样便很好,果然有表兄在,什么都不用我操心,这些事情表兄会处置的最妥善也周全。表兄把他留在铺里柜上,必定也是他自己愿意的,不要银钱学本事,看来表兄说得对,他是个不错的孩子。
只是当初被逼到那个份儿上,又无人教导,一时走错了路。
当日太武断,表兄本说要把他留下,我有许多顾虑,没有答应,倒是我狭隘了。”
“你当日所想也没错,我不是也顺着你的决定了吗?要是照你这么说,便也是我狭隘了。”
裴令元一面哄她,一面同他开玩笑。
王曦月也不纠结这些,其实想想,就算当初不想着赵旺儿行事不端,真把人留在身边了,今次都未必能这样巧的把她解救出来。
留在她跟前听用,多半也是把他放到铺面庄子去,他不像现在这么自在,大相国寺的热闹八成凑不上。
“福兮祸所依,这话真是没错,好些事情,福祸未知,那会儿没把他留下听用,仔细想来,也不一定是坏事。”
王曦月面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眉眼弯弯,是最真心实意的:“所以说眼下就是最好的,眼前的一切,都是最好的。”
她说这话时候目光灼灼,闪烁着晶莹又耀眼的光芒,把视线定格在裴令元身上。
他少听她这样直白的袒露心迹。
彼时他意识到自己心意,说给她听,她甚至闪躲过好长一段时间,哪怕后来定下婚事,起初于裴令元来说,她也是不得不做这样的选择。
毕竟让徐贵妃架在那儿了,不选他,就要去面对昭阳殿。
她把一颗真心守的太严实,不肯轻易交付,更少拿出来给人看。
“是,表妹说的对,眼前的一切都是最好的,从来如此。”裴令元顺着她的话又重复了一回,“上天自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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