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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五章 产子


  腊月二十七,王曦月发动生产。

  她是一大早就发作起来,起先有余劲儿时候又骂许宝妆,说她那张嘴开了光,才说要生,她果真就生了。

  后来连骂人的劲儿也没有了。

  朝廷里最忙的时候。

  今年为着叛军的事情,连年下休朝都推后了,到了腊月二十七都没让休息。

  裴令元一早去了官署,不到半个时辰告假匆匆赶回家。

  知道王曦月要生了,同僚也不说什么,后面请了御医到府上坐镇,惊动了宫中,羊皇后特意派了披香殿的女官出来问话,又赏赐了不知多少补药说等生完了孩子正好用得上。

  小院里挤满了人,裴令元搓着手来回踱步。

  崔氏在屋子里陪着,高老夫人也着急,不肯在体明堂等消息,可不让她进屋,毕竟王曦月是头一胎,生产艰难,大家实在是怕她心疼外孙女,再着急上火的反而不好,就把人请去偏厅里,让郑氏她们陪着。

  裴清如回家那会儿带着许宝妆。

  裴清宛一见她眼皮直跳,她还没说话,裴清如先解释:“她在家里坐不住,听说阿嫂这里发动起来,连宫里都惊动了,她在婆母那儿说不下来,央到我跟前,我回禀过婆母才带她过来的,没事。”

  院子里众人又没了话说,主要是裴令元满脸都是担忧和焦虑,她们总不好站在这里闲聊天。

  屋里面王曦月喊的撕心裂肺,听得她们心慌又难受。

  可稳婆每每出来都是报喜。

  她这一胎,足足生产了三个多时辰,才生下一个男孩儿。

  一举得男,崔氏当然是最高兴的。

  孩子被包裹的严严实实,接生的稳婆出来说恭喜:“世子爷得了个小郎君呢!母子健康,小郎君哭声洪亮,是个很健康的孩子!”

  最要紧是那一句母子健康。

  裴令元紧绷着的那根弦一下子放松下来。

  王曦月心悸的毛病已经很久都没发作过了,他到处寻觅良方,总算有用,但一直到她生产之前,裴令元始终惦记着,就怕一旦生产会催动起她旧症复发,那是要命的。

  好在无碍。

  裴令元眼窝一热,竟然险些哭出来。

  崔氏从屋里缓步出来,站在廊下冲他招手:“她累坏了,这会儿昏昏睡着,你进去守着她吧,孩子让乳母先抱下去,我替你看着。”

  却不提让他先去看看儿子。

  裴令元好像也没把亲生的儿子很放在心上,反而一听说能进屋里去守着王曦月,大步流星进了屋里去,屋外那些欢声笑语,好像在此刻都同他没有了关系。

  ·

  王曦月是一直到天色渐晚才醒过来。

  裴清如已经带着许宝妆回了家,中途进来看过她,她睡着一直没有醒,就没多留,说是等明日再回来看她,又守着孩子玩了好久就走了。

  昏昏沉沉中转醒的人眼神有些茫然。

  裴令元立马就握上她的手:“醒了,要不要喝水?”

  意识是一点点回笼的,王曦月笑起来。

  她人还很虚弱,可笑容依旧灿烂,哪怕是此刻形容略有些狼狈,落在裴令元眼中,她依旧是最明艳,也最好看的女郎。

  她问:“孩子呢?”

  裴令元知道她是问什么,挽着她鬓边碎发别到耳后去:“儿子也睡了,他很健康,乳母照顾的精心,祖母和阿娘也守了好久。你生他那会儿折腾得久,累坏了,睡的太久,祖母是想守着你的,可她毕竟上了年纪,爷娘劝了好久,她也刚回体明堂去。”

  大体都同她说过,王曦月的笑容漾得就更明显了:“真好,我真能干呀!”

  她还是娇娇的,在他面前。

  恍若隔世。

  裴令元眼眶突然就红了。

  他从没这样过,把王曦月吓了一跳:“你怎么……你是要哭吗?是我有什么不好吗?还是孩子……大郎不好吗?你骗了我?”

  她慌乱起来,又抬手想去摸他的脸。

  裴令元赶紧说不是,牵着她,让她掌心落在自己面颊上:“都很好,是我没忍住……你今天生产,在屋里喊的撕心裂肺,我听着难受极了,那会儿就很想掉泪,可人太多,生生忍住了。后来在屋中守着你,看你安安静静睡着,倒还好些,这会儿你醒了……满满,我想起当年去河间府接你时的情形,也想起过去几年咱们相处的许多点滴,心下感慨,才险些没有忍住。”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裴令元如今才懂了,那的确是未到伤心动容处。

  他不伤心,却动容也激动。

  去接她那会儿,她冷毅,后来相处了那么久,觉得她伶俐狡黠,再慢慢地,他发觉这是个小骗子,险些骗过了所有人。

  可就是这么一个可人儿,一点点的,走到他身边,住进他心里。

  现在连孩子也有了。

  裴令元抚她发顶:“满满,等你养好了身子,咱们再生个女儿,然后就不再生了,好不好?”

  王曦月听来惊讶:“你是怎么回事?我听人家说,旁人家中珍爱妻子的郎君,但凡听了妻子生产,总要说上一句咱们以后不要孩子了,实在太遭罪,好生吓人,你怎么和人家不一样?”

  “他们才奇怪。”裴令元揉她,“生儿子是要给爷娘一个交代,你心里喜欢女孩儿,我也是,生一个女儿,从小养到大,就像……我能看见小时候的你。咱们的女儿一定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娘,等她长大了,陪你去买衣裳买首饰,不好吗?”

  王曦月瞪他:“官人,我才生产,虚弱着呢,你就惦记着我的肚子,等着要个女儿啦?”

  裴令元光笑不说话。

  可他说的很诱人。

  他也太了解她。

  就是很想要个女儿。

  “那我要是太争气,以后接二连三生的全是儿子呢?”

  裴令元啊了声:“那也没事,实在不行,咱们找别家生的漂亮的小女娘,从小定下娃娃亲,跟咱们自己的女儿是一样的。”

  他这样坏!

  王曦月笑得花枝乱颤,却带着身上发疼,然后有气无力地捶他:“你不要再逗我笑了,我身上还不好呢!把孩子抱过来吧,我想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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