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七章 申家不能
从前只是听人家说儿大不由娘。
高老夫人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
家里的孩子都孝顺。
裴家向来不拘着孩子们,哪怕是婚姻大事都能放开手,任由他们自己去选。
这一辈子,高老夫人唯一强硬过,非要插手干预的,就只有女儿的婚事,结果还弄成这样子。
几个儿子她是有安排,但也都是跟儿子们商量着来的。
还真是没听过这样的话。
怕她不同意,对令虞心生不满。
“你一向孝顺又听话,我还是第一次听见你在我面前有什么诉求。”高老夫人语气中含着的却是欣慰,“早就应该这样。
我们千辛万苦的把你找回来,并不是要你处处乖顺,事事听话。
你有你的想法,也有你想做的事,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其实这半年时间以来,我一直都想着让你像今天这样,有什么需求,有什么想要的,或者是你不想做什么,不想要什么,你都能大大方方的说给我们听。
只是你一直都没有那样做。
如今倒是挺好的,为着令虞,你反而做到了。”
“外祖母,我……”
“没事。”
高老夫人一摆手,打断了他后面的那些话:“你不用着急,我没有要迁怒令虞。
申家的事儿我也的确早就知道。
而且那时候还是令虞花心思托付到满满跟前,才把这事儿跟我们坦白了。
她阿耶那点儿不入流的心思,她自己也很不屑,只是没办法忤逆。
来了家里之后,却一直都跟大郎他们保持距离,就算跟着她姑母到外面去赴宴,也对别家的年轻郎君保持距离,根本没有动过半点心思。
打从一开始,她就不想拖累任何人。
她说的寻一寒门子弟低嫁,也确实有这么回事儿。
那会儿她拉着满满来见我,让满满帮她做说客,求我替她做一回主,将来有了合适的人,能保个媒,至少有我出面,她阿耶才不好说什么。”
王元明哦了两声:“她还真的是这样想的……寒门出身,她那样金尊玉贵养大的女孩儿,也真是狠得下去心。”
“所以我说令虞这孩子啊,活得透彻,拎得清,她从来都知道她想要什么。”高老夫人真的说起申令虞的时候,还是满口夸赞的,连王元明都看得出来,这是真的打从心眼里喜欢申令虞。
这是好事。
将来真的能成婚,是一家人,外祖母也就是申令虞的外祖母了。
哪怕搬出去住,隔三差五总还是要回来看望,她若是在家中无事,就更是会走动得多。
本来就是亲戚嘛。
王元明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彻底的落回了肚子里面去:“外祖母您这样说,我才真的算是放心了。
那我和令虞……我们两个……”
他又支支吾吾起来:“自然是外祖母做主。可就是申家那边……”
王元明犹豫了会儿,先劝:“我要直说,外祖母可别不高兴。”
“你这幅样子,不用听你说,我也大概猜得到你想说什么了。”
高老夫人还是不叫他自己说。
有些话,旁人说还没那么难听,他自己说,是往自己心口上扎一刀,孩子心该有多疼。
她听不了那些:“申家那边你什么都不用管,有我们在,难道还让你自己到辽东申氏去提亲?况且令虞住在我们家里,她当初来,她爷娘是发过话的,她的婚事,申氏就能做主。
她那位好姑母,没规矩得很,你来了半年时间也发现了吧?你三舅母不在家,私下里肯定也问过大郎和满满,知道她是被送出去的,这么久也没把她接回来。
你有什么不好?何必妄自菲薄?”
高老夫人摇了摇头:“我再告诉你一个道理,申家,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挑剔你,自己想一想,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是单申家,还是所有高门都不会?”
王元明并没有急着回答,反而先问清楚。
“单说申家。”高老夫人应的快,也很平静,“话是不能说太满的,就算有侯府在,天下士族的贵女也不是任你挑选,别人家中,多半也有人家的考量。但申家,不一样。”
辽东申氏四个字,说出来好听,早就今非昔比,不复当年光景。
这就是王元明为什么说申氏郎主考虑的也不算错。
照这么发展下去,朝廷早晚重文轻武。
再说了,那位颖国公难道不是骁勇善战之人吗?
天家皇族出了这么一位骁勇善战的将帅之才,底下的将军们怎么会不感到危险?
朝廷指不定哪一天就把他们手上的兵权给收回去了,由兵部统一调度,再捧着颖国公上位,那都是说不准的事。
申家的确只不过是空壳子,朝中无人,说不上话了。
王元明抿唇:“他们家,挑不起我,不要说长宁侯府,哪怕只是我们王家,门第也远在申氏之上。
昔年最风光时候他家比不过,现如今日薄西山,也一样。
我们忠敬伯府的确是日渐式微,因我阿耶不争气,但那申家,也没见得申将军他就有多出息能干。
孙儿记得还在待贤村的时候,其实也听到过一些的。
申家驻守辽东,那毕竟是外贼扰边之地,一旦有了战事,即便只是小股贼匪入侵,消息也会传回都城,再弄得天下皆知了。
我们那会儿也没少听说,其实这位申将军,是有些平庸的。
他能镇守辽东,还是靠着祖宗荫封呢。”
“就是这道理。”高老夫人笑意又扬起来,“你如今也算是学到了真本事了,分析起来这些头头是道,外祖母听着,很是欣慰。
所以你看,自己心里都知晓,还怕什么呢?
你有心,令虞也有意,既然是两情相悦,早早地把这事儿给定下,她姑母就算能做主,最好还是要到申氏去提亲,只是辽东路远,一来一回不容易,得好好斟酌。
我之前还跟你大舅母商量着,最好今年之内就让你迎娶新妇,你们也争气些,明年就叫我抱上重孙子,免得回头真的让你阿耶给拖累了。”
王元明鼻尖一酸:“外祖母,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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