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启程
到初十裴令元陪着王曦月动身那天,崔静娴已经和许宝妆相处的很好了。
也不值得奇怪。
别管对方性情如何,只要许宝妆愿意,总是能和人处成朋友。
前提是得入得了许宝妆的眼。
很显然,崔静娴虽然有时候过于安静了些,但还是很入得了许宝妆法眼的。
临走那天,一大早她跟裴令元一块儿到体明堂去辞别高老夫人,老太太又抱着她交代了好些话:“见了人,差不多了就赶紧回来,家里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要劳心伤神的,真有什么,就让你表兄去办,让他陪着你回去,本来就是为着这个,是让他去给你解决麻烦的,你可别小小的一个人,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再把自个儿累坏了,啊?”
从前孩子压根儿就不在自己身边,心里也惦记,可要说起来,还真没如此深厚的感情。
带在身边静心细致的养了两年,再放出去,那才是有千万个舍不得,不放心。
高老夫人搂着她不撒手,分明就是舍不得她离开的样子:“还有你祖母,她住在庄子上,你阿耶病的要死了她都不管,也不说回家看一眼,你回去归回去,就不要想着到庄子上去请安拜见了,反正她要躲清静,那你就干脆还她一个清净。
我知道你当初离开时候跟家里说好了的,你那个庶出的弟弟,她要是不想养了,送到你这儿,你做长姐的来教养。
先前我也没管过你这事儿,想着你住在家里,也不操心河间的人,这回要回去,我可提前叮嘱你,养孩子不是那么简单的,劳心伤神费力气,尤其还是个奶娃娃,你祖母喜欢带,叫她带着吧,你别把那小孩子给抱回来啊。
不是说咱们家养不起那张嘴,你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再说了,今年之内一定要完婚了,到时候你再有了自己的孩子,还顾得上她?
压根儿就不要给自己招惹那个麻烦……”
高老夫人说了一车又一车,恨不得拉着王曦月交代上三天三夜,就怕她一时头脑发热再做出什么糊涂事来,非要把能想到的,哪怕是想不到的,也要提前都交代清楚了不可。
偏偏崔氏她们妯娌几个谁也不敢打断。
还是裴令元上前半步,拱着手叫祖母:“您交代了这样多,干脆我也不要陪着表妹去了,横竖你都说清楚了,她也晓得该怎么做,还叫我去做什么呢?”
高老夫人一愣,旋即笑了:“好好好,如今嫌我话多了,那我不说了,你陪着满满去,看着办,行了吧?可有一样,做错了,或是不合我心意了,我只找你问话。”
王曦月便摇着高老夫人手臂撒娇:“外祖母,我就回去探个病,去看一眼,就回来啦,您别担心嘛。
再说了,我又不是个傻子,从前在伯府吃了那么多苦,才在外祖母这儿过了两年好日子,就都忘干净了不成吗?
我既然记得,就不会心软的。”
高老夫人这才说好。
崔氏闻言,顺势接话:“这会儿天正好着,叫孩子们上路吧,善初说运河上没有结冰,一路畅通无阻,走水路虽然不比沿途寻客栈歇脚,但趁着天好,扬帆起航,行路的人最讨这些个彩头了。
外头车马都备好了,行李是先行送去了码头登船的,还有安排了跟着阿月伺候的奴仆。
礼部也安排了阿月出行的仪仗,皇后娘娘给体面,知道阿月要回家给忠敬伯探病,又专门拨了一百禁军随行护卫,这会儿应该也都往码头去了。”
杨氏也顺着她的话说:“是呀,知道老太太舍不得外孙女,可阿月就是回去探个病,说不得在那边都住不上三五天,这一来一回,其实时间都耽搁在路上罢了,很快就回来啦,老太太就松松手,且叫孩子们去吧。”
高老夫人这才松开了王曦月:“天寒地冻的,路上别贪凉,运河上行船更要仔细,入了夜不要上甲板,不要贪玩,病了不是闹着玩的。”
王曦月从罗汉床上起身,叩拜了礼。
裴令元上前替她回话:“祖母宽心,孙儿会照顾好表妹的。”
王曦月叩拜完,叫丹青扶着站起身,又笑着冲高老夫人一蹲身:“外祖母也要保重身体,我不在家,不能侍奉孝敬在外祖母身旁,等我从河间府回来,您可不许病了,若不然,我是不依的。”
祖孙两个就这么依依不舍的分别开,小辈儿的孩子们又一路送了二人出府门。
裴清宛拉着王曦月:“真的要早去早回啊,我们在家里等你呢,宝妆本来说要来送你,被国公夫人给拦住了,怕她冒冒失失,再打扰了咱们一家子说贴心话,她都跟我念叨了好几天了,在大姐姐那儿也没少唠叨,说等你回来还有好些个好玩的,非要拉你一块儿,你不在,她觉得很没意思来着。”
王曦月掩唇笑起来:“行,你跟她说,我知道了,她弄得像是我要抛下她似的。”
申令虞也笑,笑完了,把王曦月的手从裴清宛手中抽出来:“好了好了,刚刚在老太太那儿依依不舍一场,这会儿咱们姊妹间就不要这样做派了,快些走吧,正月的天最多变,这会儿天色好,适宜起航,说不得一眨眼变了天呢,都说了早去早回,就不在家里耽搁了,这还没出门呢,一步三回头的,像是不回来了似的,快走吧。”
裴令元已经下了台阶,站在门口等她,直等到申令虞把这番话说完,才叫她:“走吧,仪仗在码头排开,你不去,他们也没法登船,往来看着都是图热闹,很引人注目的。”
王曦月听了这个面色一缜。
她是最不喜欢这些排场的人,没得给人看她的热闹。
于是匆匆与家中众人道别过,略略提了裙摆下台阶,在众人目送之下,被裴令元护送着登了马车,很快裴令元同她上了同一辆车,车轮滚动起来,缓缓驶离了侯府门前,朝着码头方向而去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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