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头凤(6)

　　顾潋这番完全违反常理的操作，把赫连渊彻底搞懵了。

　　他被扔到床上，而顾潋跑去厨房里烧了满满一大桶热水端进房间里来。

　　“以后睡觉之前必须要洗脸和洗脚。”顾潋一边说着，一边把热水分到两个盆子里，撕开旧衣服当做毛巾和擦脚布。

　　本想让赫连渊也洗洗，但看着他红彤彤的脸和满是冻疮的脚丫子，顾潋还是收回自己的手。

　　开玩笑，都这样了还让他洗脸泡脚，不得疼到当场去世。

　　“你暂时先不用洗，等伤口好了再说。”顾潋把脏水倒出房间外，趴到床上与赫连渊四目相对。

　　夜里格外的安静，经过修补后的屋子比以前温暖许多，赫连渊却不太适应这种没被虐待的生活，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顾潋原本睡着了，被他翻身的响动声吵醒，将他揽进自己怀里，问道：“你失眠了吗？”

　　赫连渊根本不敢说话，也不敢再动，生怕挨到一顿毒打。

　　可是不久后头顶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顾潋显然是睡着了。

　　他想挣脱开禁锢，然而挣扎半天也没能从顾潋怀里出去，最后干脆放弃了。

　　相拥而眠，一整晚也没有感到冷意。

　　一连好几天，顾潋都没有像以前一样折磨殴打他，而是让他吃饱三顿饭，带他在院子里给种好的菜籽浇水，还和他一起去屋后挖冬笋。

　　赫连渊愈发觉得他脑子有什么毛病，直到第五天的时候，他发现顾潋脖子后面有一道血红色的印痕。

　　那是顾潋在修补屋子的缺口时不小心被竹片划到的，然而赫连渊却像是发现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秘密一般，沉重地叹息一声。

　　——顾潋的脑子果然是被门给夹了，连脖子后面都被夹出痕迹，可见夹得有多凶。

　　接下来的几天，赫连渊的眼睛一直盯着顾潋，生怕他摔倒或者绊倒，脑子又给撞清醒了。

　　然而顾潋进厨房的时候还是不小心摔了，爬起来后的他依旧对赫连渊很好，在院子里抓了只落单的乌鸦，炖了一锅乌鸦冬笋汤，两人分着喝。

　　这些天以来赫连渊脸上和脚上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顾潋和他一起洗脸洗脚，然后上床睡觉觉。

　　顾潋翻来覆去，忍不住开始向他描述自己的计划：“我想在院子里种棉花，这样的话以后冬天就有新衣服穿了。但是棉花这种植物喜欢阳光，冷宫里一向照不进来光，我就想能不能做一面超级大的镜子把光折射过来。”

　　赫连渊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不过还是听得超级认真。

　　听着听着，他忽然发现顾潋没声了，借着月光才知道人已经睡着了。

　　其实顾潋长得很好看，不然也不会被皇帝看上并收入后宫。

　　唇红齿白，眉眼细长，十分精致贵气，似国画里浓墨重彩的一笔，那些绣满金线的华丽妃子服饰应当会很适合他。

　　月色下，赫连渊慢慢地，小心翼翼靠拢顾潋，把头埋进他的怀里，用很小的声音说道：“要是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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