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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二顾茅庐!


第一百七十六章  二顾茅庐!

天启元年九月二十二日,夜晚华灯初上,位于东四牌楼大街的一处四层高豪华酒楼内。

高耀晋就正式见到了这位日后权倾朝野的九千岁,乃至是历代太监中都称得上著名的人物。

而等到双方见面之后,高耀晋就发现魏忠贤的年纪已经不小,脸上皱纹丛生,头上白发也已经不少,以古人来说,今年已经足足54岁的他,都快要步入花甲行列。

只是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却依然眼神犀利,仿佛一个不小心就要暴起吃人似的。

好在现在的他和高耀晋份属友军,倒也不用害怕。

并且两人就算第一次见面,魏忠贤却是非常满意——

因为他发现高耀晋并没有因为他身上散发的浓重香料气息,和混杂的一股淡淡尿骚味,而有丝毫厌恶的神情,甚至连一丝一毫异常的表情都没有!

这种平静的举动让魏忠贤见了不禁大生好感的……第一印象就非常好,心道不愧是小高将军啊,眼界与常人不同!并不歧视我等阉人!

于是满意之下,本来魏忠贤作为地主,已经先于到达,所以高耀晋才刚刚落座,魏忠贤就已经笑着开口了:“小高大人幸会啊!要说最近辽东最出名的将军,那是非你莫属了!”

“甚至最近因为你的原因,辽东出了一个能打仗的高耀晋!圣上都变得喜欢看辽东的军报了,甚至最近这一次那就更不用说了——”

“都因你而祭告太庙!阵斩奴兵六百级!是自先皇万历老皇爷以来从来没有过的赫赫战功!这把圣上给开心的……”“所以杂家一直在想,究竟是什么样的少年将军,才能创下如此赫赫声威!而现在一看,果然是不同凡响!英雄出少年啊!”

因为第一感觉相当不错,所以双方见面之后,不仅气氛相当融洽,魏忠贤还上来就表达出了善意。

并且不得不说,尽管史书上对其人评价很低,但是真正接触后高耀晋就发现,这个大太监说话居然还很务实,很接地气的,完全没有文官那种满口之乎者也,虚头巴脑的玩意。

当然这也很好理解,此时的魏忠贤就算已经爬到了司礼监秉笔太监的高位,可他骨子里依然是那个市井小混混出身,所以你要叫他玩高雅的那一套,吟诗作画,咬文嚼字他也玩不来。

不过高耀晋还是挺喜欢这样的,因为他也不喜欢玩虚的……特别是和那些老学究讨论事情的时候,往往说个问题兜了半天圈子还说不到重点,能让人生生急死,所以现在这样直来直去的,感觉挺好。

并且不得不说魏忠贤能爬到如此高位,做事确有不凡之处——例如他既然决定和高耀晋结为盟友,三句话没过,就进一步释放出了善意……

例如最近进京面圣的官员比较多,原本高耀晋最起码要排在一个月之后,不过魏忠贤表示皇上对他的印象很好,再有他在一旁美言几句,所以三天内就等着召见吧。

毕竟他身为皇帝身边人,想办点什么事还是很方便的,就是动动嘴而已。

“如此就多谢魏公公了!”听到这个消息,高耀晋还是很开心的,你看,这就是结盟的好处了!

要知道原本耗时日久的等待召见,是他最为头疼的问题,还没办法解决,可现在呢?并且这节省下来的时间就太重要了……

以时间推算,辽东的秋收就快要到了!在这个小冰河时期最宝贵的粮食就快要成熟了!

而在他接下来的作战计划中,秋收打草谷!去割敌人的粮食去!到广阔的天地里驰骋,给予敌人最沉重的打击!这是他的下一步重点作战目标!

可这一切都需要他赶回去主持,需要大量的时间!可现在这一切就迎刃而解了呀!

所以这对高耀晋来说,是入京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乃至比他顺利履职还要开心!

甚至这件烦心的事情解决了,剩下的那些都不算什么事儿了——毕竟现在的高耀晋口袋里不差钱,所以他都有资格说一句,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算事情了。

就好像在接下来的交谈中,得知高耀晋还在寻找合适的地方,准备开一家酒楼时……

魏忠贤立即表示,两人现在会面的这栋大富贵酒楼就是他名下的,地段也很不错,既然高耀晋有需要,那还有什么说的,就当见面礼送给他了。

不得不说高耀晋感受到了他那种迫切,一定要拉住他这个外援的坚强决心!

当然付出的代价也不小……像这样一栋三层高的高档酒楼,又地处繁华地段,不说价值千金,最少没有三千两银子拿不下来。

甚至这种能有稳定收益的产业,你有钱都买不到。可是现在呢?

不过魏忠贤的这番好意,却被高耀晋婉拒了,只听他道:“魏公公这番心意下官心领了,不过你愿意出让这份产业就已经很感谢了,其他一切按照正常商业手续来。”

毕竟这其中的尺度,高耀晋还是把握得非常好的……老实说若非东林党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把国事弄得一塌糊涂,如今又有咄咄逼人之势,他是不会和阉党联手的。只是,那同样需要注意尺度!所以他在今天这一开始的时候就小心谨慎……就以现在来说,他联络魏忠贤共抗东林党可以,但是不能被后人打上阉党的标签。

这万一之后还是按照历史的轨迹发展,等到七年后崇祯皇帝上台,全面清算阉党的时候,他不就要跟着倒霉了吗?

所以高耀晋从一开始就把握好了分寸……可以借助他的力量,但是要注意尺度。

换句话说可以接受这栋酒楼,但不是赠送,而是按照市价购买,一切按照正常商业规则来。

并且到时候真的买下来的话,高耀晋还会让当地坊正作为中间人做个见证,还会去衙门专管此事的户房备案、交税……

这样该有的手续一应俱全,如此就算日后有人要把脏水泼到他身上,说他收受阉党财物,到时候他只要把这些凭证一亮,保管谁也无话可说。“好好好,小高将军做事果然滴水不漏,既然如此那就按照你说的办。”

魏忠贤对此也表示认可,并没有太多拉扯,反正到了他们这种层面,几千两银两已经是小事,关键是态度。

所以归根结底,只要高耀晋肯收下酒楼,那就是好的!就表示今天的事情能成!

如此双方才谈了一杯茶的时间都没到,就已经谈成了数件大事。

甚至等到最后结束,魏忠贤起身离开的时候,还很愉快的表示三天后,期待在养心殿的再次见面。

等到魏忠贤离开,结束了和这个阉党最高头目的会面之后,高耀晋走在返回客栈的路上,还是忍不住有些感慨的:“呵呵,不愧是日后革了东林党老命的魏忠贤啊!做事有一手!”

并且他还在心里就此事复盘了一下,感觉应对还是很妥当的。

虽然他知道不管如何小心谨慎,只要他踏入这栋酒楼,和这种被打成奸臣的人物见面,那就逃不过别人的耳目!更代表着相当的风险!

其实认真想想,他高耀晋不寻找外援能成事吗?可以,但是会很慢,那样鞑虏肆虐的时间越久,对整个国家造成的伤害就越大!

所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要是确定对整个国家,对整个民族有益的,能加速吹响反攻辽东号角!加速多行不义必自毙的鞑虏灭亡的,他就必须这么做。

这样想着,高耀晋就脚步轻快的返回了客栈。

而等他回来后,留守的李黑手看见高耀晋脸上带笑,就是非常高兴的……他并不知道高耀晋刚才见的是谁,但只要看见归来的高耀晋满面春风,就知道事情办的不差。甚至在他得知,三天后就能入宫面圣时,更是欢喜……大人这出去一趟的办事效率就是高啊!甚至这样一来,他们这次入京的任务已经铁板钉钉的完成了!还是属于超额完成的那种!

要知道关于入宫面圣,他可是听过不少市井传闻的……

所谓一入宫门深似海,正常情况下等个个把月都是常事,如果遇到一个怠政的皇帝,或者遇到什么特殊情况,在京城待上一年半载的都有!可是现在呢?不愧是福缘深厚的将军大人哪!

当然,至于最后入宫面圣,能否入皇上的眼,那就凭各人眼缘了。

不过他相信就算以高耀晋这个名字,以他立下的赫赫战功,再加上他此次专门为入宫面圣所准备的两件礼物,相信那都不是问题。

倒是高耀晋,因为他有另外交代李黑手的任务,所以这会看见李黑手后,就是立即问道:“那个要你查找的人找到了吗?”“嗯,有些眉目,但不是很顺利!”

李黑手就道:“因为我们在京城这边没有什么势力,好在大人你交代的还是比较清楚的,名字和大致住址都有,所以卑职在找了一些地头蛇之后,已经有了回音,估计再有一天时间就能找到了!”

“这就好,不过此事非常重要,你要抓紧办!”高耀晋听了就是点了点头,他此次入京要办三件事,所以前来挖人,也是他此次入京的重要任务之一。

并且按照现在的最新变化,这次京师停留的时间估计十天都用不了,他只需三天就能获得小皇帝召见,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更得抓紧。

一夜无话,这样到了第2天上午,高耀晋就命人分头行动……例如他派出二名亲卫,带着他的名帖前去衙门办理酒楼过户手续,房契交割。包括三千两的银票交割,都有衙门中人见证。

而他本人,则是带着朱有业和李黑手还有一干亲卫,直接去接管那栋酒楼了……毕竟酒楼原主人都要无偿送给他了,现在提前一些进驻,想必也不会有什么说辞。

至于为什么带上朱有业,因为那就是日后的酒楼代言人了,或者叫做大掌柜。

而等到来到之后,不比昨天黑咕隆咚的晚上,大白天的就能看得更加清楚。

等到高耀晋鸟瞰全貌后,都不得不感叹了——那位因为‘胯下坦荡荡’,所以做事也是坦荡荡,手笔还是很大的。

这座三层高的豪华酒楼,不说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光是这个高度,都已经是这条东四牌楼大街上的地标式建筑了。

并且现在才是上午,就已经有不少车轿云集——显见得赚钱能力也非常好,所以说这是一只金母鸡都不为过!这要是在用心经营的话……

而已经知道一二的朱有业,在看见这栋酒楼后,更是激动的身子都在发颤了!感觉真是抱对了大腿呀!在他的有生之年还有这样的好事!

要知道就在他的全盛时刻,那两处绸缎庄的买卖也及不上此地万一的!这座鸿顺楼就算他不做酒楼这个买卖的都听说过!名声极大!

可现在就这样交到了他的手上?还是全权负责?所以这份知遇之恩,必须粉身碎骨相报的!

所以等到一行人进入酒楼,高耀晋对他表示了这个意思后,朱有业已经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眼中流下泪来——

“大人您就放心吧!您如此厚待属下,属下一定用心办事,为大人守好这处基业!如有违此誓,教我朱某人不得好死!”

“哎,不必如此,本官既然选择了你,就是信任你!相信你的能力,所以你只要用心经营,就对得起我了,不必赌咒发誓。”高耀晋就是笑着说道。毕竟在这个时代,古人对于誓言之类的还是十分看重的。

倒是对于酒楼的定位,高耀晋有过思考,那就是要不要把它当成一处分会所来经营?相信以酒楼的咖位,再引入那些很赚钱的活对虾、海底捞、足浴等项目,日进斗金不在话下。

不过最后高耀晋考虑的结果是——还是慢慢来,一切照旧即可,而不可锋芒太盛!

毕竟现在的他,放在辽东大长山岛那是一方军头,说一不二。

可是在这京城重地,权贵遍地之处,乃至路上随便用石头砸到一条狗,都有可能出自名门的情况下,那就什么都不是!甚至连他老爹的名头都罩不住!

所以钱要赚,但不要急,先稳住就好,毕竟他之所以要来京师弄个酒楼,是为了在京城能有个落脚点,有个据点,赚钱其次,成为一个情报搜集点那才是最重要的。毕竟对高耀晋这个胸有大志,准备干出一番事业,准备达则兼济天下的人来说,原来对于整个天下的情报收集,只能靠朝廷每月一次的驿报这唯一一条渠道,不仅太少而且效率太低。

而现在触角直接伸到京城,那就非常好!京城作为全天下的中心,是最大最全的情报和信息的汇集中心!所以这自己直接上手的话,效率何止提升千百倍!并且还能做到有的放矢。

并且更不要说,以这个时代的特性来说,酒楼,茶馆,是搜集情报的唯二场所,更不要说还是这种主打高档、权贵往来的豪华酒楼了。

所以只要能够成功维持,打造成一个情报搜集点的话,就预示着他对于整个大明的情报收集能力,又上了一个新台阶。

当然这个就和朱有业没关系了——他作为一个刚刚加入高耀晋事业的新人,负责商业这一摊事就算抬举他了,情报这种重要事务自然由情报司主管李黑手负责掌管,安排。甚至因为京城的情报工作非常重要,具体人选等到李黑手确定后,高耀晋本人都要亲自考校一番,以防看走眼。

当然大长山岛发展到现在,高耀晋的夹档里算是有了些人,例如这次选出来的情报员,都是二个可靠的老人——是当初跟随高耀晋一起从沈阳逃出来的军户。

这样的军户如今在岛上不仅有家有业,而且高耀晋对他们全家来说还有救命之恩,没有他的话骨头早就烂在沈阳城了——所以还是可以大胆放心使用的。

把这样的人手放在京城,经过李黑手的一番培训后,并承诺两年后就调回大长山岛。

这样不仅能有效收集情报,还能顺带监督李有业,防止他一个人放飞在外,权力过大后犯上不该犯的错误——一举两得。

当然这些统筹规划,只有高耀晋一个人知道。而跟他一起前来的李黑手,非常清楚自己的使命,所以接手了酒楼后,已经在开始布置起情报搜集的具体事宜来。

不过在把整个酒楼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后,李黑手却是提出建议道:“大人,剩下的几天咱们干脆住在这儿得了——你看这里多舒服呀!”

因为看了一遍后发现酒楼实在不小,一共大大小小有二十多个包厢,所以留出几间供情报收集使用,并且现在提前体验一番,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并且因为是自家产业,住着还会更舒服。

“住在这里安全能确保吗?”高耀晋对这一点还有些不放心。

“大人您就放一百个心!”李黑手听了连忙拍着胸脯道,作为高耀晋的心腹,掌管情报和夜不收的二牛二狗之一,知道这次带他来的重要性。

所以连同那两个岛上老人,李黑手这次都一共带来了七八个精干人手,如此一来控制整个酒楼不在话下。

既然如此的话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办,这些都交给李黑手这个情报头子去办即可。

这些都安排好后,因为牵挂着挖人的事情,所以等到李黑手忙得差不多了,高耀晋就把他叫来询问:“找人的事情你办的怎么样了?”

“那个嘛……”李黑手听了却是面带愧色的道:“大人容禀,人已经找到了,并且属下也对他进行了游说,只可惜对方却是油盐不进——拒绝上岛!哪怕亮出了大人的旗号,依然拒绝为大人所用!”

“是吗?”高耀晋听了却并不感到意外,心道不愧是他看中的人物,千里迢迢都要挖过来的人!不愧是青史留名的史可法!

正所谓骑鹤楼头,难忘十日!梅花岭畔,共仰千秋。又曰数点梅花亡国泪,二分明月故臣心。史可法在明末历史上的名声极大!虽然从某个角度来说,受现行古板的私塾教育制度所限,他是文人无能!忠臣无能的典型代表——空有一腔报国之志,却无救世之才!

不过现在的他还只是青年版的史可法(现在年仅20岁,比高耀晋还小一岁)。

不是44岁时人到中年,才能定型,人称史阁部,天下民心所系!却才干不够,最终只能屈死于扬州的史可法,所以还有改造升级的可能。

并且最重要的是,不论日后能否提升他的才干,高耀晋看重的就是他的忠贞!他的气节!

他堪比明末文天祥的铮铮铁骨!刚正不阿!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这对他日后的计划很有用。是岛上急缺的人才!

当然,就目前看来这位青年版的史可法已经有了点小脾气,已经有了主见,不过既然是他看中的人,能就此错过吗?所以高耀晋最后就是笑着道:“呵呵,只要找到就好——至于他不肯为我所用嘛!还是诚意不够!看来本官还是要学学古人,要三顾茅庐,才能请得这位大贤出山啊!”

既然这样的话,此时酒楼的事情办的差不多了,又已经到了中午,于是高耀晋在酒楼简单用了一点饭……尝了点酒楼的招牌菜,珍珠鱼丸和葱烧海参后,就立即启程前往史可法的住处。

虽然是初次见面,高耀晋还是准备了伴手礼……四干果四鲜果,其中四干果是蜜饯鸭梨、蜜饯小枣、蜜饯荔枝、蜜饯哈蜜杏。

这样再加上四鲜果,外加一斤上好的茶叶,这样一份礼就足够了。

毕竟按照高耀晋所知,史可法出生于河南开封府祥符县,并且来头很大,传说史可法的母亲怀胎九月,忽梦见神人天降,文天祥来到她的梦里而受孕。

出生时更是霞光万道,瑞气千条,颇有异相。

不过他早已经家道中落,因为祖籍大兴,所以三年前他已经随着母亲搬到了京师,如今正在积极读书,筹备考取功名,所以都能算是半个北京人。

而等到高耀晋来到地头之后,发现只是位于一条小巷中的一进普通小院,并且细看之下,连最重要的门面——门口狮口铜环上的朱漆都已经快掉光了,显然家道中落的迹象非常明显。

要知道史可法之所以能搬来京师定居,是因为他的祖上于靖难之役中立下大功,获封世袭锦衣百户,称北京锦衣卫籍,所以才能搬来。

不过传到史可法这一代,早已经家道中落,和锦衣卫更无丝毫瓜葛,更拿不到任何好处。

所以他才悬梁刺股,刻苦读书,希望能重振家门——重振先祖荣光!

“史先生在吗?我家将军亲自来看你了!”打量一番后,作为已经来过一次的李黑手,就是上前再次敲响了门,来了个二顾茅庐。

至于能不能请动史可法出山,那就要看高耀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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