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万剑一
“这位小兄弟不是青云门下吧，怎么走到这后山祠堂来了？”
万剑一开口，声音苍凉沙哑，却又不失凌厉。若非修为有成之士，完全感受不出这种，由神意散发出的凌厉。犹如一柄利剑，仿佛下一刻就会斩破云霄。
“我的确不是青云门下，至于来到这里，我说是迷路走错了，你信吗？”许世安呼吸均匀绵长，脸色平静，淡淡一笑说道。
“走错路可到不了青云祖祠，若有事便去通天峰找掌门，无事的话就下山去吧！”
万剑一说完，拿起扫帚，佝偻着身体，行若无事的清扫地上的落叶。
“的确是有一点事，不过道不同不相为谋。道玄之流，执念太深，舍他之外，再无道理，说不通也道不明。”
许世安说得斩钉截铁，对此嗤之以鼻，负手昂头而立。
万剑一听到这话，佝偻的身躯在这一刻挺得笔直，神色深沉，一脸严肃地说道：“哦？那阁下是为了什么事，可否跟老朽说说？”
“既然前辈开口，那我也就冒犯讨教一二。”许世安顿了顿，低头看向他手中，犹如一柄利剑般被紧握的扫帚，脱口问道：“敢问前辈为何要清扫随风飘落的枯叶。”
“自古以来，人类就在清扫它，我在这扫了数十年，难道今天扫不得？”
万剑一眉头紧蹙，不知他所言何意，便也随心说道。
许世安听到这话，突然有些理解，为何诛仙世界不修精气，专修神意。
他们在意的从来都是，能不能把自己的思想灌注给别人。执着于此，神意迅速增长凝练，精气却异常不堪。
或许只有执着长生的十一代巫女玲珑，才真正做到了全方面的处于巅峰。天音寺的普智也有长生久视的想法，可却被这个时代拒绝抛弃。
“是啊！道玄也这样想，所以我没有跟他理论。其实不仅仅是你们，世间绝大多数生灵都这么想。”
许世安说完长叹了一口气，接着又云淡风轻道：“我有个朋友，一直以来都被教导，要勤于清扫落叶。可是有一天，他发现自己对于落叶来说，何尝又不是它们眼中的‘落叶’。”
“于是，他动了恻隐之心，开始自我怀疑。直到今天，道玄之流发现之后，要在这青云山上，把他归于‘落叶’一方。”
两人言语之间，都没有刻意收敛声音。一位身着青云服饰的弟子，身后背着一柄古剑。古剑冰蓝苍劲，剑意蓬勃勇猛，溢散出一往无前不屈之意。
那人竹林中传来的谈话声，时而深沉有力，时而高亢洒脱。所以有些好奇，便寻着话音找了过来。
走过林间小道转角，终于见到了说话之人。其中一人是经常在此，打扰后山祠堂的老人，另一人却是不认得。
看到两人没有丝毫交手的趋势，仅仅是话音散开，就震得竹林沙沙作响，落叶不自觉的向外飞散。那人不禁寒毛卓竖，也没有开口打断，只是静静倾听。
两人早就知道有人靠近，不过他们都没有理会而已。。
万剑一听完对方的话，已经有所了解。对方未必是敌人，但大概率也不是朋友，只是各有所持罢了。
随后他摆了摆手，无奈叹道：“正魔自古对立，谁是谁非，谁又说得通透。况且这世间曲直，我早已不再过问，由得他们去吧。”
“不再过问，并不代表不能过问。若是此刻青云危机，你定然会竭力出。但这正魔之争，你却是不在意的。”
许世安话语声色俱厉，沉默了一下，收敛情绪，又摇摇头接着道：“其实在你心里，已经抛弃正魔是非之念，不过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而已，一如此刻的青云众人。”
小道转角那人听到许世安话语凌厉，登时面色铁青。
虽不明所以，但还是不忍这位扫地老伯受气吞声。随即往前踏出一步，正色道：“这位老伯不过是一个，上了年纪的扫地之人而已，兄台何苦厉声相逼。”
“我在苦苦相逼？”
许世安说冷着脸问出这一句，突然无语地笑了。
“有人为了一己私欲，无故屠人全村二百多口，却还披着正道外衣，受人敬仰。而残存之人，仅仅是恻隐万物有灵，疑惑正邪是非，却要被人归于异类。你说这是谁在苦苦相逼？”
“猎户持刀杀生无数，众人认为理所当然。但若野兽夺刀反杀，则为魔道凶煞。你说这谁可为魔，是猎户、是刀还是野兽？”
许世安慢条斯理地说完，笑意不减，从容自若的看着那开口之人。
那人忽然听到这番言语，本就心神矛盾，犹豫不决。再看向许世安之时，恍惚间见他身形未动，双眼却似有星光，一闪而逝。
随后不过呼吸一瞬，浩如烟海的灵气，就从四面八方挤压向他。周遭灵气云屯雾集，却不为他所用，仿佛深陷泥潭，一呼一吸都要用尽全力。
万剑一见此，眉头一皱，凝神屏息，右手紧握的扫帚被灌注灵力，幽影浮动。随后向着许世安身后，斩出一道清光，而扫帚则顷刻间化为飞灰，消散在手中。
那道清光一瞬三变，眨眼间化为一幅太极图案，横在许世安和那青云弟子之间。
许世安目光被太极图隔绝，漫天灵力旋即溃散，像海水般涌入四周。普通刀剑都难以砍伤的灵竹，被狂风骤雨的灵气摧倒大片。
“不过是我青云门下一个小辈而已，何劳阁下大动干戈。”万剑一一剑斩出，便不再动手，只是欠身对他说道。随后深吸一口气，看向那人吩咐道：“孩子，你到我身后来！”
那弟子惊恐万状，魂不守舍的走到老者身后。在这片刻之间的心情变化，一波三折都难以形容。
从简单的想帮眼前这位老伯，出言相助，到恍若生死一瞬的魂不附体。最后震惊于老伯的实力，挥手之间，斗转星河，改天换地。
他知道没有看错，刚刚那就是青云门的太极玄清道，这老者定是门内的隐士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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