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师尊，你给我的，我都还你
洛莹在林厌的搀扶下，才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平衡。
即使林厌的血瞳依旧使他看起来形如恶鬼。
但这一刻，洛莹知晓是谁救下了自己、保护了自己。
感激之余。
又有前世的经历让她破开了对林厌等人的负面眼光。
于是少女咬咬牙，勇敢地迎向林厌的血瞳。
不动不摇、不闪不避。
“……”
被一名女孩子认真地盯住自己的眼睛、且没有丝毫嫌恶惊惧之意。
于林厌而言，也是此生之中，前所未有的头一次体验。
二人沉默地对视了一息时间。
由林厌率先移开目光。
洛莹追，他再移。
洛莹再追，他又移。
并且推开洛莹，让她好好站着。
白狐注视着眼前这微妙有趣的一幕幕，它那双细长的眼眸悄然眯起。
金色的瞳孔溢出狡黠的光芒。
半空中御剑的箫矩：“？？？”
你们是不是忘记了谁！
林厌当然没有忘记他。
长明峰，清玄道君座下大弟子。
箫……什么来着？
反正就挺抗揍那个。
“滚。”
他淡淡吐出一个侮辱性极强的字眼。
这还是洛莹第一次听林厌说话！
他再憋一会儿，洛莹都要怀疑他是哑巴了！
另外，虽然这个字不大干净。
但林厌的声音却很好听！
仿佛空谷的幽竹。
若是制成竹笛，想必也是这般的清隽悠扬。
“你……！”
箫矩生平以来，还是头一次憋屈至此。
他起初并没有理睬林厌，是因为了解他的脾气。
知道他天性孤僻冷酷。
不可能因为洛莹而出手。
所以他才放松了警惕，以致于被林厌的瞳术之一“乱”击中。
但现在，有某些东西在箫矩的面前被颠覆了。
即使亲眼目睹，他依旧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被称为“血瞳人屠”的林厌。
他怎么可能……
“三。”
“二。”
忽然，林厌自顾自地开始了他的倒数。
声音不大，却让箫矩的后背生寒。
身为守缺峰弟子的林厌，有权利对闯山的其余各峰弟子进行驱逐。
他甚至拥有部分守山大阵的权限，若是调用出来，能有妖君一击之力！
这是防备白狐妖君出游时，守缺峰出现变故，弟子罹难所做的设计。
道宗各峰，也各有各的御敌手段。
箫矩毫不怀疑当林厌道出最后一个数字。
他便会调用守山大阵，将自己格杀于此！
身负血瞳之人，本就该是如此的残忍无情。
至于为什么林厌不针对洛莹。
反而从自己的手中将她护了下来。
箫矩怎么也无法理解。
这大大超乎了他那循规蹈矩的头脑的想象。
最后，他只能失魂落魄地御剑逃离了守缺峰上。
直至山碑之外，他才怆然回望那一片林海葱郁。
“洛莹……”
他轻声呢喃出少女的名字。
语气中迷茫与恍惚交织。
……
狐仙庙内的庭院中。
洛莹赶忙福了福身，向搭救了她的林厌行礼答谢。
“谢谢你，林……林师兄。”
林厌的眼睛眨了眨，依旧是不做理会。
但像这样被一名道宗内的女弟子称呼“师兄”。
于他而言也的确又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感觉，很奇怪。
却又并不让人讨厌。
就在林厌迟疑之际，一道传音忽地自他的脑海响起。
【林厌，还不速速来为师面前。】
是师尊，白狐妖君！
林厌收到传音后，忍不住瞥了不远处那匹极为俊美的白狐一眼。
白狐别开头，不去理他。
它为白狐妖君的一缕神魂出窍并采天地精华所化，为先天妖兽。
真正的白狐妖君，始终位于他的洞府之中，闭目静修。
二者的意志是共通的、唯一的。
由白狐妖君作为主导的。
但白狐这具化身，明显还保留了一定先天妖兽的本能。
就比如，它无法抵御来自烤鸡的诱惑……
林厌不再犹豫，弃了白狐庙宇与洛莹的存在，便返身登山而去。
洛莹望着他一袭白衣远去的背影。
心底稍稍地有些失落。
但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因为她已经向林厌师兄道过了谢。
那还何必奢求更多呢！
而且今天也算是让她见识到了，何为谣言的威力。
林厌师兄也好、她也罢，都是人云亦云的谣言的受害者！
只不过，打不倒自己的，只会让自己更加强大。
洛莹向来笃行这一点。
否则她前世也不会在成为散修之后，逆势而起，经历诸多奇遇，最终成就元婴！
若无元婴修为，她也没能力参与最后的宗门保卫战。
也就无法亲眼目睹守缺峰上，师徒齐出抗击妖魔大军的壮烈谢幕。
敛了敛眼眸，洛莹收回思绪。
太遥远的事情想了也没有用。
她还是得先着眼于当下。
洛莹转身回到了破旧的庙宇中。
她看着已经冷透的烤鸡，无奈一笑。
“原本是想犒劳犒劳我的五脏庙，然后再……”
剩下的话洛莹并未道完，便用荷叶包着烤鸡小心翼翼地咬了起来。
“不过味道也还是很不错就是了。”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天性乐观。
以宛若雕塑般的姿势优雅端坐在庙门口的白狐，逆着光，眯眼睥睨着少女。
呵，女人，还说是祭祀给自己的香火。
但也不知是出于怎样的心情。
竟让白狐选择留了下来，默默陪伴着洛莹。
一番大快朵颐之后，洛莹心满意足地收拾了残羹冷炙。
便来到狐仙雕塑前的蒲团上打坐入静。
随着少女精神集中，运行起了本命修真心法。
一缕缕纯白无瑕的灵气从她的周身散发出来。
围绕着她做玄之又玄的大小周天运动。
白狐暗自惊异。
《玄清仙功》三重？
能将最重心境感悟的《玄清仙功》修至三重。
足以证明洛莹的天赋资质，以及她于修行一途上的苦心孤诣。
清玄道君还真是收了个好徒弟啊。
可还未等白狐叹罢。
下一刻，令它远远始料未及的一幕出现。
以洛莹的丹田为中心，陡然迸发出一股震荡般的灵力波动。
紧接着，那一缕缕围绕着她做周天运动的至清至纯的灵气，迅速地抽离而去、散落天地。
即使洛莹紧紧抿住自己的唇角，仍旧难以抑制那一抹鲜红血液的溢出。
与少女惨白的小巧脸庞形成鲜明的对比。
可就是这样，洛莹却忽地笑了。
她以微不可察的声音自语。
“师尊，你给我的……我都还你。”
说罢，散功带来的强烈反噬，让洛莹的视野变得漆黑一片。
旋即她彻底失去意识，倒地昏迷了过去。
同一时刻，守缺峰峰顶洞府之中，白玉塌上。
美貌近妖的白狐妖君猛然睁开眼眸，流金般的眸中惊异之色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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