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山局
在酒楼吃过早饭,张幺鸡就打电话过来。
口气中充满了不满,在电话里就像杀猪一样的嚎叫质问为什么找不到人,“他妈的几个意思?人跑哪里去了。”
王珍赶紧解释说昨晚那边的房间蚊子太多,所以只得重新找了家酒店。
“张老板,那宾馆,卫生条件很差啊。”
“我们自已写的酒楼,不要你给钱的。”
他不由分说,“差个锤子哦,那家是我们附近最好的宾馆,赶紧的,你们在哪里?”
王珍告诉他酒店的名字,说这么一大早,有什么事?
张幺鸡粗鲁地骂起来,“什么事,当然是让那个姓龙的小子去抓千。”
“老子的局是白天的局,你们赶紧收拾,我立即过来接你们。”
不一会功夫,张幺鸡带着人风风火火赶到酒店,二话不说就让我们上车。
脸上明显有些不太高兴,口中骂骂咧咧。
王珍本想问他到哪里去抓千,可他口中就没停过。
明显是很不满意,一边开车,一边对路上行人,街道上的坑洼骂个不停。
这货明显是在找茬发泄。
只要谁搭他一句话,他必定就会闹翻天。
王珍干脆懒得问话,闭目养神。
我更是懒得理他,任由他怎么说。
车子一路飞驰在大街上,不停的按喇叭,好像这条街是他私人家修的。
嚣张气焰凸显无疑。
汽车穿过城区开往郊区,过了半个小时,车子开上了弯弯曲曲的山路。
路越开越烂,前面的光景越来越荒芜。
车子在山路上七拐八拐,过了几十分钟才来到山上的一处平坦一些的位置。
这时他风风火火地下车,路到车后面,招呼着所有人下车。
我们下车后,才发现后边有多辆车,上面都拉着人。
这些人看样子就像是赌客。
很难想像,张幺鸡带领这么多人,开车近一个小时,跑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竟然只是为了赌博。
我们的面前,是一条狭长的山湾。
缓缓的坡地,依山成梯。
梯田式的地面上,是人工种植的桃树。
在远处,有一处用砖石砌成的院落。
院落很大,四周还有围墙,像是住在山上的一家人户。
经过几分钟小路行走,我们进了这家人户,发现里面人去房空。
但堂屋里面,有一张圆桌。
这就是一个简易的赌场了。
张幺鸡火急火燎的安排人开始赌局,其他赌客也是一脸猴急的样子。
原来山上没有电,只能白天赌博。
到晚上就成了睁眼瞎,不是没有发电机和电灯,而是晚上赌局有亮光容易被人发现。黑灯瞎火的也不好转移。
“赌局什么时候结束?”我装着普通赌客的样子问。
这样问,一来是因为我是生面孔,二来我扮演的角色,就是一个普通的赌客。
让人不会怀疑,我是来抓老千的。
张幺鸡这货不明白这些演技,说, “下午天黑之前结束,咋啦?”
“那赌不了多久啊,晚上还得折腾回去吗?这一路上也太远了……”
我心说这么折腾几个小时,还能有多长时间赌博?
“晚上不回去,山下有宾馆。凑合一晚明天继续。”
我皱着眉头,故意不解地说,弄这么远来赌,不如在县城里找个场子,做好安保就行了。
张幺鸡一声冷笑,“你以为,老子想搞得这么麻烦啊。”
“这里不是你们滨江那边,这边的小县城,稍微有点动静,就有人知道。”
他说这些赌客赌得很大, “那些吃公饭的,就他妈知道抓啊抓,搞得谁也不敢在城里玩大的。”
“所以,对这些喜欢玩大局,寻刺激的老板,我们只能东跑西藏。”
然后,不屑地瞟我一眼,“你没听说过吧,我们把这种赌博局叫跑山局。”
跑山局,我当然听说过。
那些年,很多地方对赌博打击得厉害时,有些大赌客把约局安排在极其隐秘的地方。
跑到偏僻之处,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有的几天一个场所,有的一天就会换一个地方。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安全。
张幺鸡还掏出一把塑料片。
我看了一眼,很像那时候食堂吃饭用的菜票。
一分两分五分,还有一角两角五角。
最大的,是一元。
他用橡皮筋套了几张递给我,说道,“这是两千块,是你的本钱。”
我拿着塑料片,数了一下,其实是两角钱。
也就是说,一分是一百元,一角就是一千,一元就是一万。
张幺鸡这货,用这么离奇的筹码,我倒是第一次见到。
那些赌客纷纷拿着钱过来换成塑料卡票。
看样子,对张幺鸡还是挺放心的。
他从车上,提下来两个大皮箱。
那些赌客的钱,直接扔在皮箱里。
用塑料卡片作为筹码,就算出意外被人抓了也没事。
因为你抓不到用现金支付输赢啊。
谁也没办法。
更重要的是所有钱都掌握在张幺鸡手中,方便抽水也方便黑吃黑……
张幺鸡抽水方式很特别,输了钱的不兑换钱也不用被抽水。
水钱只从赢家抽,赢家赢了,那点水钱也不在乎。
所以听起来,他算是特别公道的了。
但这却直接减少了抽水获利。
我更加确信这个跑山局肯定不像张幺鸡所说的,他没安排做局出千。
只是他不肯对我说真话而已。
我观察了一圈。
房子上面,没有监视设备,仅仅就是普通的农家房而已。
简陋的桌子,也隐藏不了任何出千设备。
赌客是轮流坐庄,所以发牌没有专门的荷官,每人发一局。
这种赌局,椐我判断,开赌场的人,用的出千手法就是用手法高超的老千。
所以这些看起来就像普通赌客的人中间,肯定有赌场的人在里面。
这些人会出千。
他们受赌场的要求,冒充普通赌客,然后专门宰杀来赌博的赌客。
再把钱交给赌场。
既然我是帮张幺鸡抓千的,必定得提前问清楚谁是自己人,不然出手抓千把自已人抓住,就闹笑话了!
我见四周没了其他赌客,小声问张幺鸡,“张老板,借一步说话。”
张幺鸡一脸不耐烦的说,“什么事直说呗,你怎么就特么事多呢?”
我向门外走去。
他切一声,跟着走出来,我漠然地说道,“张老板,你如果不告诉我谁是你安排的人,要是我把他们出千给抓住了,到时赌客们要剁手断指,他们说是你让他们出千的怎么办?”
“所以做事之前得让我知道谁是自己人,万一抓错了人……”
我耐着性子跟他解释。
张幺鸡这才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小声说,“我说了你可得给我保密,千万不能告诉别人!穿红蓝花格衣服的那两个是我的人,这人你不用抓。”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王珍站在一边,听着我们的话,她也无奈地摇摇头。
说实话,像张幺鸡这种表现,或者是他在装,而且装成一副蠢猪的样子。
否则的话,他就是真蠢猪。
就他这种智商,居然还能圈钱,让人匪夷所思。
一间破房子,里边有一张擦得锃亮的桌子,一帮拿着塑料筹码的赌客。
就这样的场景,赌的,却是常人无法想像的局。
最低一百,最高十万封顶。
在当时这种穷县城里,几乎没人敢想像会玩这么大的牌。
我装成普通赌客,围着赌桌看热闹,一枚筹码也没下。
我得先对这些赌客有一个感官认识。
很多老赌棍,上场之后,表情就开始兴奋。
还有一些习惯动作。
从这些就可以分析出,是不是老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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