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各有各路
还没吃腊八粥,卫国公府和永宁侯府都听到了威武侯府分家的消息,过了元宵曹家二房就会搬出威武侯府,住到分给他们位于城西的五进宅子。曹斌下衙的时候请了谢大爷谢三爷喝酒,告诉他们这件事。
“老二外室的事我说给父亲知道了,只怕一不小心整个威武侯府都给牵连进去,所以对家里其他人只说了他们放印子钱。父亲突然发难着人翻查,把搜出来的借条全部烧毁了,以绝后患。而后让我去请了族老们,当场分了家,除了二房,其余两个庶弟过了年也会跟着搬走。”曹斌喝了一口酒,苦笑了一下说,“没想到老二夫妻放印子钱用的是我母亲的私房,他们骗我母亲说跟人凑份子做生意,这回血本无归,我母亲也病倒了。”
谢家兄弟对视一眼,并不意外,曹斐高不成低不就,成天游手好闲,春氏也不是十里红妆嫁过去的,靠府里的月例,能有多少余钱?
谢三爷拿起杯子跟曹斌的碰了一下,一口喝尽,“妹夫,恕我多言,在春氏搬走之前,更加不能大意。至于以后……”
“舅兄放心,他们搬走后府里只剩我一房,势必要清理人手的。明面上他们的人已经他们都带走,暗地里的要慢慢清理了。不想节外生枝,暂时并未吐露老二外室的事。”曹斌回答。
“你心里有数就行。玲珑跟两个外甥女最近好吗?”谢大爷问。
“都很好。跟大姐家来往多了些,玲珑变化也挺大的,宁儿馨儿开朗了许多,很有些主意。”曹斌对自己的小家前景还是乐观的。双胞胎不像之前那么的天真稚嫩,尤其是比她们小的关雎拿着调查来的资料一件件跟她们细说,倒是把她们刺激得不轻,有点顿悟的意思。
腊月二十,双胞胎到永宁侯府送年礼。
“祖母病了,最近母亲有点忙。叔叔婶婶们要搬走了,仨瓜俩枣成天吵个没玩。”双胞胎窝在谢灵雨屋里的胡床上,喝着暖暖的姜枣茶就梅子酱山药泥,陪谢灵雨说着话。“宝儿天天呆在祖母屋里,她不想搬出去,说要在祖母身边尽孝,不过祖父不许。”
“父亲说祖母一直没好利索,他不放心,让姚姨娘去庄子上帮祖母抄经念佛。”
“姚姨娘不肯去,哭哭啼啼说年关将至,祖母又病了,母亲操劳家务很是辛苦,她要留下来帮母亲。”双胞胎很有默契,一人一句接龙。
“可我们长大了呀,我们也该学着管家了,刚好帮母亲,用得着她吗?”
谢灵雨笑着纠正她们,“不是你们大了能帮忙的原因。管家理事有她一个姨娘什么事?真让她管事那就叫以妾为妻了,你父亲还要不要在朝堂上混了?”见双胞胎诧异地看着她,谢灵雨不以为意,“这是小时候我姨娘告诉我的,她是一个很本分的人,经常说她能做到的,就是不添乱而已。其实要做到这一点很难的。”
“后来呢?”关雎打岔。
“姚姨娘又说两个孩子太小,离不得她。”这是曹宁儿。
“父亲问她,姨娘带大的孩子,她希望以后孩子能有什么前程?”曹馨儿接着说。
“本来亦姐儿和亮哥儿就是跟着祖母带大的,她怕谁亏待他们不成?”
“又去求母亲,说让她母亲回来服侍,母亲说因为她抬了姨娘,她们一家已经放了身契,断无叫她回来服侍的道理,把卫国公府和威武侯府当什么了?出尔反尔?”姚黄的母亲是欧阳氏的陪房,原先很受欧阳氏看重的。
“前天姚姨娘还是被送走了。亦姐儿和亮哥儿在祖母屋里哭了一夜,吵得祖母更不好了,被父亲罚抄书呢。”
听到这儿,谢灵雨和关雎都松了口气,只要曹斌立得住,其它都是小事。
她们还不知道,豫王妃跟东阳郡主也在这一天一早进了宫,去看望太后,直到宫门落钥前才回府。第二天,慈宁宫的总管太监奉旨去了镇西侯府。
“小姐,刚陶掌柜使人来说,镇西侯府的关珍小姐去选了许多东西,让给送到镇西侯府去,不肯结账。”关雎正在练字,焚琴从外面进来,屈膝行礼后站到书案前面。
“不付钱他还把东西给她?”关雎头都没抬。什么破事破人,使劲作去吧。
“哪能啊,去送货的人留了个心眼,坚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见镇西侯府不会账,直接把东西带回店里了。只是陶掌柜想着敢跟您通个气儿,就使人过来说一声。”焚琴回道。
关雎搁下笔,拿起纸端详写的字,“让江路去查一查,镇西侯府又想干嘛了,这么久没动静,突然来一下,不想好好过年啦?”
“是,奴婢马上给他传信。”焚琴领命而去。
关雎走到廊下,望着结冰的水塘和被白雪覆盖的庭院,微微出神。关刀穿得像个小圆球,蹭啊蹭地进了院门,从抄手游廊走了过来。
“姐,姐。”关刀直走到关雎身旁停下,她还没发现,直到关刀不耐烦地大吼两声。
“阿蒙,怎么啦?你不是说要念书给娘亲听?”关雎看到球状小弟,不由一乐。
“爹爹回来了,有人送了他好大一头鹿肉,华爷爷都对着它流了半天口水。我觉得好东西应该分享,不如请蜘蛛哥哥,表哥表姐来,我们到玉骨亭赏梅烤肉?”说着还吞了一下口水。
鹿肉也可以用“头”的吗?“明天是小年,后天请他们过来,只是年关已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空。”关雎也是闷得无聊,痛快地答应了。
结果关定一听来了兴趣,决定同一天请几个袍泽过来小酌。把准备工作交给关雎,听到她也请了镇西侯府的弟弟妹妹,关定沉默了一会儿,告诉她,“他们这次未必会来,不必太过介意。”
关雎有点摸不准头脑,直到下午璐郡王过来,跟她说了,“太后身体见好,感叹岁月不留人,想多见见老姐妹,召了承恩公一系许多女眷初一进宫拜见,不一定都是有诰命的。”
“难怪去‘流光墟’大肆采购了,原来准备在宫宴上一鸣惊人,艳惊四座啊。”关雎拍了一下脑袋,难怪说这次不会应邀过府,太后娘娘撑着腰呢,自觉是要多硬有多硬吧,同时也是摆出态度给太后看。
“感觉太后像是要放大招呢,”璐郡王兴致勃勃地说,“只是不知她要怎么整,抬起永宁侯不待见的人,她是想帮豫王把岳父拉拢过去还是得罪彻底?我真想剖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青草还是干草。”
“可能是关珍吧,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父亲的女儿,就算不能把我父亲拉过去,给皇上心里添根刺还是可以的。”关雎想了想说。“不过早了点,关珍比我还小呢。”
“我倒觉得,人家目标可能是你表姐。”璐郡王又习惯性地歪到矮榻上去,拿着抱枕扔着玩。“你二舅母的妹妹前几天跟承恩公的儿媳的妹妹在寺里还愿碰上,相谈甚欢。”
“我如果骂一句‘蠢货’是不是不尊老?”关雎头疼。小欧阳虽然从来不显眼,但她从不敢小看家族传承这种东西,像濮阳侯府的老中小三代范氏就是模板。大舅妈过来的时候隐约提起过,欧阳氏不想让谢大少娶实力强劲的南阳郡主。无论从哪方面看,深受武佑帝信任的平王府都是一门好亲,欧阳氏的反对就显得耐人寻味了。老小欧阳氏就是典型的不知朝堂风向,还很爱自作主张出昏招坑自己人的内宅妇人。“储君未立,脑子清醒的人都知道离皇室远远的,她还自己送上门去。她知道会给卫国公府带来什么灾难吗?”
“如果无知加上大胆,你猜她会不会帮你二舅舅乱许诺?”璐郡王蹙眉,“皇帝舅舅信任看重卫国公,但不会介意替他清理门户,现在你二舅舅还是很得他看重的,如果被搅到豫王阵营,就难讲了。即便看在卫国公面子上体谅他是被蠢妇拖累,怕也只能担闲职了。”
“姥爷出京,大舅舅他们在这件事情上都不好插手的。”关雎跳脚,“我娘怀孕了,不然直接打她个几个月下不了地省得祸害人。”璐郡王看着她恶狠狠的样子,心里好笑,这小炮仗脾气,跟自己真是太配了。
“或者跟你二舅舅透个气?”这是必须的,真让小欧阳瞒着他把女儿弄进豫王府,失了圣心就太冤了。这也不是武佑帝愿意看到的。
“谁跟舅舅去透这个气都还是问题,我娘不行的,交浅言深。大舅舅嘛,男人家不介意去讲这些内宅小事的,也只有璐郡王你了。”关雎打趣了璐郡王一句,这三个月禁闭,整得他好奇心重得不得了,除了武佑帝偶尔使唤下他,无事可忙,以至于一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当奇事听得津津有味。
“你个小丫头敢这么说哥哥,回头有你好看的。”璐郡王两手掐住关雎脸颊忘两边拉,关雎呲牙裂嘴,双手挠他痒痒,璐郡王顺势也呵她痒,两人滚成一团,都笑得喘不过气。好不容易停下来,才发现关刀撑着脑袋蹲在书案上看着他们,见他们看过来,拍这手笑到,“姐姐很快也会生小宝宝了。”
关雎一听,脸都绿了。“胡说八道什么!你给我下来。”璐郡王把头埋进抱枕堆里,笑到无力。
关雎下死手捶了他两下,“阿蒙交给你,你必须把他的脑子洗干净!”跳起来整整衣服,“我去请玲珑姨母给二舅舅写信。”
“阿蒙过来,哥哥好好跟你讲讲小宝宝的事情。”璐郡王忍着笑,开始跟一个五岁小孩掰扯人类的起源,一个时辰后,他扑倒在榻上,“阿蒙,我求你了!我真会被你姐打死的。”
此时,关雎已经坐在威武侯府的小书房,等着谢玲珑写信,准备用军中的通道去送信,能多快就多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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