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北海幽蛟
北俱芦洲,北冥海域。
一个棕发男子和一个黑衣女子站在茫茫北海岸边,眺望着灰蒙蒙的海面。
站了半晌,黑衣女子眉头微皱:“悟空,北冥荒凉,海水浑浊,你那二哥竟还在海内深渊中修炼千年之久,这不是有病吗?”
“胡说!”孙悟空不悦道:“蛟二哥虽说性情阴冷,在众兄弟中脾气也最为古怪,但修为不在你我之下,他选择在北海深渊修炼,一定有他的原因,待会见了二哥你不得无礼。”
“可我们在这儿都等了两个时辰了,他什么时候才来!”六耳愠怒道:“我下水去唤他上来!”
“不行!”孙悟空摇头:“北海水族众多,恐被察觉,来之前蛟二哥让我等不可入水,须在岸边等候,”
“吼!”
方才还平静无纹的海面,突然万丈波涛汹涌,层层水浪翻滚,一声悠长的龙吟从水下传来。
“蛟二哥出海了!”孙悟空有些激动。
一头身长千丈的蛟龙从波涛中跃出,这头蛟龙浑身被白色的龙鳞包裹,硕大的身躯骨刺嶙峋,一颗狰狞的蛟首上长满怪异龙角,最为可怖的是,蛟龙的右眼处竟没有眼珠,只剩一个光溜溜的窟窿。
“他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不怕北海水族察觉了?”六耳猕猴嗤嗤冷笑。
白鳞骨刺苍蛟在天空盘旋了一圈,才飞向岸边化作了人形。变做一个身披白色衮龙袍,黑发披肩的男子。
六耳细细打量此人,这男子瘦的可怕,浑身皮包骨头一般,中年样貌,散发着锋锐的肃杀之气,显然是兵家高手。最为瞩目的是,他右眼带着一个眼罩,脸上还有一道狭长的刀疤,十分骇人。
蛟魔王,花果山七大圣的老二,绰号“覆海大圣”。一千五百年前和孙悟空在花果山结拜,共同对抗天庭,兵败后被一路追杀逃回北海老家,在其中继续苦修至今。
“二哥,好久不见!”孙悟空行了一个大礼。
“阁下是谁?”蛟魔王面色阴冷。
孙悟空一愣:“二哥,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你七弟孙悟空啊。”
“呵呵。”蛟魔王冷笑道:“我只认识花果山水帘洞的齐天大圣孙悟空,不认识西方佛门斗战胜佛孙悟空。”
“二哥莫要再取笑小弟了。”
“取笑,我怎么敢取笑你?”蛟魔王踱步讪笑:“当年你西天取经,打杀了我魔界多少好儿郎,好在本王久居北海,不在你那西行路上,否则岂不是连本王都要丧命你手?”
“二哥说的哪里话来!莫让小弟惶恐!”孙悟空连忙道:“小弟当年受人蒙蔽,误入歧途,而今早已悔过,求二哥原谅。”
“原谅你?”蛟魔王面色骤变,脸上的疤痕因为愤怒而剧烈抖动,:“你问问三弟、四弟、五弟、六弟的在天之灵,能不能原谅你!”
蛟魔王此言一出,孙悟空顿时黯然:“怪我当年一时之气,害死了几位哥哥,是我对不起众兄弟。”
“混账!”蛟魔王勃然大怒,毫无征兆的一拳打在了孙悟空脸上:“你把我等当做什么了?打手吗!”
孙悟空后退了疾步,愕然道:“二哥,我说错什么了?”
蛟魔王咬牙道:“你以为我等是因你当年惹祸而怪罪于你?一千五百年前,你闹龙宫闯地府,惹得天庭大军压境,我等兄弟既然发誓同生共死,自然要帮你,即便战死沙场也无所怨言。当年兵败后,我与大哥逃得一命,四处打听你的下落,三界都传你已被太上老君炼化,可五百年过后,你竟摇身一变成了佛门弟子,替天庭和如来卖命,兄弟们可都是死在这些神佛之手啊,你竟然投靠他们,你对得起为你丧命的几位兄长吗!”
“是我对不起他们!”孙悟空面色痛苦:“二哥,大错已经铸成,无法挽回,若是你实在不肯谅解小弟,我愿引颈就戮!”
“你以为本王不敢杀你?”蛟魔王袖袍下寒光一闪,取出了一把锯齿形长刀,向孙悟空砍去。
“你敢!”一直未动的六耳猕猴出手了,先前蛟魔王那一拳已经让她怒火中烧,想到孙悟空的嘱咐没有发作,想不到蛟魔王竟敢妄动刀兵,是可忍孰不可忍。
“砰!”六耳玉臂一摆,玄水擎天柱脱手而出,直取蛟魔王天灵。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让蛟魔王一惊,连忙抽刀回来格挡,擎天柱撞击在刀上,蛟魔王只觉双手发麻,心下一阵惊骇,方才他一上岸,便察觉到这黑衣女子气息不弱,没想到竟有此等实力。
“敢偷袭本王,你好大的胆子!”
“悟空叫你一声二哥,已经给足你面子了,想不到你得寸进尺,敢下杀手!”
蛟魔王冷声道:“哼,此乃我花果山七大圣自家的恩怨,哪轮得到你来干预?你算什么东西!”
六耳勃然大怒:“我是你姑……”
“六耳,不准对二哥无礼!”孙悟空连忙喝住了六耳。
“六耳?六耳猕猴!”蛟魔王震惊道:“你竟然是女的?!”
六耳冷哼道:“是又如何!姓敖的,告诉你,今天有本座在此,你休想伤悟空一根毫毛!”
“这……”蛟魔王这回是懵了,早在一千年前,六耳猕猴已经被孙悟空打死在雷音寺中,即便她金蝉脱壳逃出生天,也不该和孙悟空走在一起啊?
孙悟空看着一头雾水的蛟魔王,苦笑道:“二哥,此事小弟回头再跟你解释,今日兄弟来找你,是为请二哥协助,组建魔族联军,共伐天庭佛门之大事。”
“哼,此事你不必多言。”蛟魔王道:“大哥要打天庭佛门,本王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但你若再想和我等做回兄弟,必须答应本王一件事。”
“二哥有什么事尽管说,七弟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我要你杀十个人。”
孙悟空问道:“哪十个人?”
蛟魔王恨声道:“当年托塔李天王和九曜星官设计埋伏,杀了三弟四弟,五弟六弟,还打瞎了我一只眼,我要你杀了九曜星官和李靖,祭奠死去的几位兄弟!”
“即便二哥不说,小弟也不会放过这十个人,此仇不报,我孙悟空绝不苟活于三界!”
“好,本王暂且信你,现在便同你一道去积雷山面见大哥。”
“不,二弟,你就留在北海。”一个雄厚的声音从上空传来,天上降下一团黑云,牛魔王从迈着大步走出。
“牛奎大哥!”蛟魔王似乎也与牛魔王多年未见,情绪有些激动。
牛魔王拍了拍蛟魔王肩膀,叹道:“二弟,千年未见,你又瘦了。”
蛟魔王看着苍老不少的牛魔王,也是长叹:“时间如白驹过隙,我等都已不复当年了。”
牛魔王摆手道:“好了,不要像个女人一样,我等兄弟虽然没有达到与天地同寿之境,至少拿阴司冥神不敢勾我等性命,延绵长生,何必在此叹息。”
“就是嘛。”一旁的六耳别嘴道:“几个大男人在这里拽什么文词儿。”
“放肆!”蛟魔王怒道:“我与大哥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
六耳目光一寒:“姓敖的,你又想打吗?”
两人眼看又要剑拔弩张,牛魔王摆手笑道:“哎,二弟,你身为兄长,何必跟自己弟妹置气呢?”
“什么!弟妹?”蛟魔王又是一愣。
牛魔王讶然道:“怎么,七弟还没告诉你吗?他与六耳弟妹早在八百年前就成亲了。”
“大哥!你终于肯认兄弟了!”孙悟空听见牛魔王叫他七弟,大喜过望。
牛魔王看着孙悟空,长叹了一口气“七弟,当年我花果山七大圣结拜时,说过要同生共死,虽然你当年有错,但也是受人蒙蔽身不由己,好在你及时迷途知返,做兄长又怎能与你计较?”
“多谢大哥宽宏大量!”孙悟空眼圈都有些湿润了。
“慢着,大哥宽宏,本王可还没原谅你。”蛟魔王冷哼道:“你娶了大名鼎鼎的六耳猕猴为妻,居然到今天才知会本王,欺瞒兄长这么久,怎能轻易原谅?”
“二哥,小弟我……”
蛟魔王不等孙悟空说话,继续道:“你这猴子可真有本事,当年在花果山便有无数女妖爱慕,上了天庭还勾搭了不少绝色仙女,没想到刚刚脱了佛袍,又迎娶了六耳弟妹这样的佳人,不愧为我花果山七大圣中,有最风流妖王称号的孙老七啊。”
蛟魔王说话时,并没有注意到孙悟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而六耳更是满脸愠色:“孙悟空!你这不要脸的死猴子!”
六耳挥起手中擎天柱便向孙悟空打去,只听见一声惨叫:“二哥,我恨你!”
“哈哈哈……”牛蛟二魔王看着追打两只猴子,都是开怀大笑。
牛魔王摇头道:“二弟,你何苦这样戏弄悟空啊。”
蛟魔王阴险的笑道:“就这么原谅他,也太便宜这猴子了,多少让他吃点苦头。”
就在四人谈笑间,牛魔王脑海中突然传来一道神讯,顿时脸色一变,喝道:“别闹了,事情有变!”
“大哥,怎么了?”
牛魔王面色肃然:“大鹏去杀毗蓝婆事情败露,天庭和佛门都已经知晓,必须提前动手,先发制人!”
“大雪山的人真是没用!”六耳怒道:“连一个小小的毗蓝婆都解决不了,凤凰子嗣真是浪得虚名!”
孙悟空道:“现在不是抱怨时候,既然事情已经败露,大哥,我这便传讯,让青兕和九灵元圣提前动手。”
“嗯,也只有这样了。”牛魔王点头道:“二弟,你暂时留守北冥,战事一起,你立刻率兵攻打四海龙宫,我会派九头虫和灵感大王来辅佐你,海内战场的事务我就全权托付给你了。”
“大哥放心。”蛟魔王兴奋的笑道:“这一天我等了上万年,四海龙族的丧钟本王将亲自敲响!”
“好!”牛魔王也兴奋起来,豪气干云道:“悟空!你即刻赶回东胜神州,将积雷山,花果山,大雪山合为一处,召集天下魔族,共同抵御神佛二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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